谢辉赶紧皱着脸,很狗腿地起身给宁国夫人捶腿。
太倒霉了,他想,这辈子就强买强卖这么一回,就被宁国夫人瞧见了。
方才见门口出现之人居然是宁国夫人,他也着实震惊不已。
这强买强卖的话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叫谢辉一声“小侯爷”,并不是因他的伯父是陈阳候,而是他自己其实也承了“裕阳候”一爵,源自他那埋骨边疆的父亲。
虽然比不上父亲真刀真枪打下的军功,可谢辉自小用功习武,上任军巡捕铺统领官之后也算是恪尽职守,自诩不是那种无所事事的膏粱子弟。
他可不愿意传出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他丢不起那个人。
还是为了一口吃食。
更丢人了。
但是……
谢辉偷偷看一眼被自己划拉得干干净净的瓷碗,又觉得,因为这样一口吃食仗势欺人……好像也说得通。
就像宁国夫人,不也是为了这一口冰碗子又特意过来了?
可惜她不知冷饮铺今日歇业,各类配料虽都常备着,但虞凝霜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忽然就变出那最最重要的冰来。
但虞凝霜是不可能没有美食招待客人的,便给宁国夫人和桔梗也冲了藕粉。
宁国夫人端着碗,还不忘再臊臊谢辉。
“老身尝尝,这藕粉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在这儿撒泼打滚儿。”
宁国夫人十分喜爱虞凝霜所制各种汤饮、小点,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它们都有一种精心制作的温润之感。
不急不躁,尽心尽力,食材的味道和功效,全数被经手之人耐心释放出来,才成就了这些汤汤水水、柔柔软软的吃食,好嚼又好克化,非常适合她这幅苍老的胃肠。
这一碗藕粉也没让她失望。
这精纯的味道,细腻的口感,都是燃烧心血和精力才能得到。唯有如此,才能将这份能量传递给食用之人,使其心血得到滋养,精力得到恢复。
一碗下肚,宁国夫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服帖又舒服。
她是江南人士,自然比谢辉了解藕粉,便悠悠瞥了后者一眼,故意问虞凝霜。
“丫头,这一罐藕粉,得用了十来斤藕罢?”
谢辉蓦然一惊,呆呆眨了眨眼。
虞凝霜的回答则更让他震惊——
“回老夫人的话,用了二十来斤。鲜藕做藕粉,耗损很大,十中仅存一。这罐藕粉两斤重,所以用了二十来斤鲜藕。”
虞凝霜所言,绝非自抬身价,而是事实如此。
她已然仔细挑选了粗壮的老藕来制作,这是因为老藕淀粉含量高,出粉多。
就算如此,鲜藕经过细磨成泥、反复搓洗、层层过滤,以及沉淀和干燥等一系列步骤之后,最后凝结出的精华藕粉也就只有原来重量的十分之一。
真是如同花蕊雪、竹尖露一样精致珍贵的存在。
谢辉施恩一般开价十两银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