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她将迷茫的眼神在楚雁君、李嬷嬷身上转了一圈儿,最后钉回郎中。
“可我用的,正是之前母亲给我的甘草呀。”
郎中差点儿把手里的话梅捏碎了。
“什、什么?”
他瞪圆的眼睛,大灯一样朝虞凝霜晃来,虞凝霜却已不看他了,只管与楚雁君说话。
“就是您上月,从我那儿买了甘草话梅饮子之后送的,当时不就说做成话梅再回赠于您?儿媳隔天就买了梅子。
确有其事,楚雁君也记得,尤其是当时还是李嬷嬷亲自送去的。
现在倒好,李嬷嬷成了郎中嘴里“丧德的贩子”了。
李嬷嬷内心早暗暗属意虞凝霜,当场甩着帕子开腔。
“呦,黄郎中,那甘草还是老婆子我送去的,我也是从府里拿的。那些药材可都是照您的意思采买的,您不也都样样检查过?怎么现在又不好了?”
郎中只觉得指尖这颗小话梅,此时此刻变成了战场上的毒药烟球,连忙找补。
“这、这样啊。梅子香气重,遮了药味,许是老夫闻错了。”
他轻咳两声,“说到底,梅子本就寒凉,现在又沾了药性,大娘子还是少食为妙。”
虞凝霜为他的死鸭子嘴硬感到无语。
确实,梅子性偏寒,可经过漫长的腌渍过程,已然温和起来。
至于甘草,更不用说了,最是性平和。它解百草之毒,为众药之王,调和应用极广,十副常见药方里,怕是四五副都有甘草。
偏要被这郎中小题大做至此。
他既然要小题大做,虞凝霜自然奉陪。
她窘促地捏着衣角,上面针脚平整的海棠花绣便如糟了骤雨吹打。
“儿媳出身微寒,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看家母和巷里的婶子们,喝了药都是用话梅压苦。连儿媳也是这么长起来的,小时候最盼的就是乖乖喝药之后那一颗话梅,便觉得吃一两颗也没什么。”
她越说声音越低,就连整个人也低到了地上,攀在榻沿,唯那一双弥漫雾气的眼睛挑着往上看,扎到楚雁君心里。
“现在想来是儿媳无知了,险些害了您。”
“哎呀,地上凉,快、咳咳……快起来!”
楚雁君见自己好不容易拦住的跪,现在功亏一篑,忙心疼得让左右扶起虞凝霜。
四方众人便都呼拉拉扑上来,好一片裙袂缭乱。东扯西拽中,李嬷嬷一枚银耳钩还掉到了地上。
那闪着银光的叮铃脆响惊醒了郎中。
他看着眼前遗簪堕珥的混乱,后知后觉出自己的失言来。
他想找补一下,可仆妇们只叠声“娘子,没事罢?”顾着虞凝霜,没人听他说话。
郎中讪讪,想自己仍像傻子似的举着一颗话梅,便欲将其放回罐子还回去。
可一直暗中观察他的虞凝霜怎会答应?
她是万万不愿他将这被污染了的话梅放回去的,往前两步,眼疾手快将瓷罐夺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