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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黛斜了一眼薛禄。

“谢,谢先生,”薛禄会意,赶紧开口提醒,“这是皇上。”

“…………”

晏闻昭回过神,登时垂眸敛了眼中波澜,低身行礼,“草民晏闻昭,参见陛下。”

“咳——”

阮青黛清了清嗓,“平身。”

之前在谢宅时,她除了易容,声音也稍作了改变,就连语调都会刻意上扬。而如今再做回阮青黛,做回女帝,嗓音便会稍微低沉些。

“今早陆指挥使突然有要事求见,让先生久等了。”

在暖阁正中的紫檀龙纹御座上坐下,阮青黛朝晏闻昭抬手,抱歉地笑了笑,“先生请坐。”

晏闻昭回头看了一眼,“陛下,这……不合规矩。”

“陛下,这确实不合规矩。”

薛显忍不住插话。

哪有区区一介布衣面圣时,能在御座下坐着高谈阔论的?若说体恤臣下,陆珏陆大人辛苦了整整一夜,顶着俩黑眼圈过来时,怎么不见陛下给他赐座?

还不是因为那张脸!

薛禄被自家师父这突如其来的插话吓了一跳,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玉歌也觉得不妥,忍不住朝他摇了摇头。

阮青黛偏头看了薛显一眼,虽有些诧异,却完全明白薛显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你们下去吧……留玉歌在这就够了。”

“陛下……”

“下去吧。”

阮青黛微微皱眉。

“……是。”

薛显抿了抿唇,领着薛禄躬身退了下去。

阮青黛再次开口,笑容丝毫没有防备,“先生坐吧,先生从大晋而来,便是朕的自家人。更何况先生是受义父所托,前来助朕一臂之力,朕也应当礼贤下士。先生不必拘礼。”

“……多谢陛下。”

被她的笑容晃了眼,晏闻昭没有再推辞。

晏闻昭进宫后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膝下微微有些僵硬。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可坐下时身后那只手还是暗暗在凳沿边撑了撑。

阮青黛没有忽视他这一小动作,心中更加确信了陆珏所说的那场意外。

可幼时为劫匪所伤,分明他才是受害者,造孽的也应当是伤人者。为何在此之后不能再踏足寺院的,却是他晏闻昭?而他来寻人,寻的难不成是仇人?

阮青黛灵光一闪,突然忆起那日在广福寺,晏闻昭唤的那声阮阮。难道他所寻之人,名中凑巧也有个阮字?乳名也叫做软软?

晏闻昭有些失落。

他原以为无论如何,见到大颜女帝的第一眼必然能分辨出陌生或是熟悉。不料女帝美则美矣,这一眼却只是反应平常,最后他既没能将面前这位女帝陛下与梦中人重合,却也不敢断言两人之间毫无关联。

……许是因为女帝遮掩起异瞳的缘故?

晏闻昭低垂着眼。

可即便抛开异瞳不谈,御座上的女帝端重沉稳,谈笑间轻描淡写,半点不失皇家天威,甚至似有晋帝之风……

实在是与他梦中那个娇憨烂漫的小姑娘完全对不上号。

撇开异瞳一比较,反倒是青阮与梦中人更相似些。

……青阮?

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晏闻昭自己都愣了愣。

他怎么会又想起那个丫头?

呵。

也不知那云韶府有何好的,竟让她巴巴地往紫禁城里挤。

不过一个乐舞教坊,又被宫中一堆礼仪规矩所累,既无自由还动辄有掉脑袋的危险,哪里有什么好的。

看来有些人是天生没心没肺罢了。

晏闻昭扯了扯嘴角。

“谢先生?”

见他似乎想什么想的有些出神,阮青黛半挑了眉看他,“谢先生是建元九年,义父钦点的状元?”

“……是。”

晏闻昭颔首,“此后三年,草民便在翰林院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