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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台偏殿。

女帝已换了一身薄衫,随意地半靠着贵妃榻,视线越过珠帘,落在外面跪伏在地的阮青黛身上。

“你想入仕?”

阮青黛直起身,一个“是”字回得掷地有声。

女帝沉默了半晌,才出声,“然自古以来并无女子入仕的先例。”

“世间法则,无不始于先例。”

“即便如此,滴水石穿也非一日之功。要想鼎新革故必然会遭到拦阻,得付出代价。”

女帝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折中的法子,语调微扬,“你想入仕……可是因为与宣平侯府的婚事?”

阮青黛低头不语。

当下能拆散侯府这桩婚的,除了永初帝,她再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女帝沉吟片刻,“朕也不看好你与宁翊的婚事。这样吧,朕可以赐你一个恩典,断了你世子妃的’好前程’,允你日后自行挑选夫婿。如何?”

阮青黛一愣,有些懵然地抬眼,“陛下……”

如此……便解决了?

她原以为,想让永初帝出手相助,那就必得成为于她有用的人。未曾想,女帝却是如此直接……竟是什么都不问就赏赐这种恩典。

仅仅一句话的恩典,便可使她摆脱困境。

阮青黛攥了攥袖口。

理智告诉她,欲速则不达。有了这道圣旨,已经够了,已经是意外之喜。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不用嫁给宁翊,往后也不必担心再有其他不如意的婚事。

她此刻,应该谢陛下恩典。

阮青黛张了张唇,想要谢恩起身,然而膝下却像完全不听使唤似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隔了一会,她听见自己颤抖却清晰的声音。

“陛下,臣女谋官入仕并非只为嫁娶之事。”

“你……”

女帝哑然。

“为国立心、为民立命是臣女平生之志。无论是科举是召试,还是别的考验,臣女都愿勉力一试,只求陛下给臣女一个机会。”

说着,她又伏身叩首。

“如此……”

女帝叹了口气,听着倒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备笔墨。”

偏殿内的宫人只有两名,还是方才在宴席上随侍的宫娥和內侍。

一听女帝吩咐,绯衣內侍立刻将阮青黛引到了桌案前。

案上已然备好了笔墨纸砚,竟像是早就有所准备。

阮青黛还未来得及细想,女帝身边的宫娥已拿着字条从珠帘后走了出来,将字条在案上展开。

只有两个遒劲凌厉的大字——“边患”。

“这便是考题,朕只给你半个时辰。”

竟只有半个时辰……

阮青黛一愣,却没多说什么,提笔应道,“是。”

说话间,鎏金香炉被放在了案前,一炷香已经燃起。

阮青黛不敢再拖延,视线在“边患”二字上扫了扫,眉心微蹙。

大颜如今有两大边患,北燕和大晋。让她无从下笔的,是后者。

当年晋军势如破竹攻至盛京城下,先帝驾崩,这才逼得奕王和满朝文武向大晋求和,以割让河间三镇,立阮青黛为新帝,从此向晋称臣,尊晋帝为父的代价。

但凡如今在位的换做任何一位皇子,阮青黛都会毫不犹豫落笔,力劝君上卧薪尝胆养精蓄锐,寻找良机收复失地。

然而,出这道考题的,偏偏是阮青黛。

女帝当年被晋帝收养,帝后二人视她如己出。因此她虽名义上是北齐公主,身上流着北齐皇室的血,但对北齐大抵是没有感情的,甚至还有抵触,否则也不会在即位后将国号改齐为颜。

直到如今,大颜诸多朝臣也都将她当做大晋扶植的傀儡皇帝而已。

香炉中的第一炷香燃了一半时,阮青黛已迅速答完了北燕的部分。

而后面该如何继续,她却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