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他更清楚崔氏和魏国公府的手段。
前世他不清楚朝局人心,亦不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所以孤身入京后,他四处投告,就连留下阮青黛的帕子,也是想借此机会接近阮青黛,好通过她进宫告御状。
没想到反而打草惊蛇,让崔氏得了风声。
当初姜屿判他断手黥面之罪,其中亦有魏国公府和崔氏在暗中推波助澜的缘故。
前世他复位后,固然报复了魏国公府和崔氏,可人人都以为他是因为私仇,而非公理。
重活一世,他想要覆灭魏国公府和崔氏,仍是易如反掌。可他如今变得贪心了,他不仅要他们死,还要他们,包括姜屿,都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晏闻昭眼底蕴着幽暗,“并非空口无凭。证人证词,我都有。”
听晏闻昭这么说,苏妄眸子一亮,可转瞬又疑惑起来,“那你为何……”
晏闻昭掀起眼,静静地看向苏妄。
苏妄立刻反应过来,将“不报官”三个字咽了回去。他蹙眉,神色又沉了下来,“的确。魏国公是国舅,崔氏又有在江南照拂太子之功,别说你,就连大理寺也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得徐徐图之……”
忽然想起什么,苏妄看向晏闻昭,“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对望县之事如此清楚?”
日光偏斜,被竹叶遮去。
晏闻昭清隽的面容蒙上一层暗影,他淡声回答,“望县县丞晏济之,是家父。”
***
长公主的地盘围着织金帷帐,又有穿着绛紫华服的俊美侍卫守着,在淮水河畔便尤为显眼。
帷帐内,姜清璃坐在最上首,右下方坐着白衣翩翩、摇着折扇的柳隐,而他对面,则是被五六个幕僚围簇在中央的阮青黛。
“阮姑娘,喝茶。”
“……谢谢。”
“阮姑娘,茶水的温度如何?可要在下帮你吹得凉些?”
“不用了!”
“阮姑娘,你脸怎么红了?”
“定是这帷帐里太过闷热,在下为姑娘打扇。”
“……”
阮青黛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一时间就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兰苕。
然而兰苕被这群男人排挤在外,无论如何都靠不过来,只能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柳隐摩挲着茶盏,以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阮青黛,“阮姑娘似乎有些不自在?”
姜清璃的目光也落在阮青黛身上,憋着笑说道,“怎么会?这几位公子都是她亲自从公主府挑选,特意带出城的,他们相处得很是投缘。青黛,本宫说的对么?”
阮青黛强颜欢笑,“……是,殿下说得没错。”
“还有啊,今天来之前,你不是与本宫说,淮水河畔春光正好,正适合一群人在树下玩扎盲么?”
姜清璃朝阮青黛使了个眼色,“本宫与柳隐公子还有事要商议,就不同你们一起了。”
阮青黛立刻明白这是要让自己消失了,忙不迭应道,“是,臣女告退。”
谁料刚一站起来,身边那些幕僚竟也纷纷起身,顺势拥着她往外走。其中一人竟还从袖中掏出了一条素色绸带,“阮姑娘,待会就用这绸带蒙眼如何?”
“……”
日光晃眼,微风轻拂。
阮青黛无可奈何地立在柳树下,双眼已经被那光滑的绸缎缚住。她抬手,摸了摸脑后束扎的结扣,轻轻扯了一下,却发现那结竟是越扯越紧。
“阮姑娘,这结的打法是在下祖传,你自己可是解不开的……待你捉住我们其中一人,在下自然会帮你解开。”
身边那几个幕僚终于散开,声音里尽是调笑,“姑娘,开始吧。”
淮水河畔,晏闻昭从竹林出来后,就不紧不慢地朝上游走,手里还拿着那支投壶的箭矢。
陆啸抱着手臂跟在后头,“那苏大人,就这样被你收买了?”
“他是个性子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