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东西,赶紧起来说说话,人家都欺负到你儿子头上了,胳膊肘拼命地往外拐,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他极不尊重地斜着眼。
程春菊被这样吼着,脸上的神色更茫然了起来,口涎顺着嘴角往下淌。她咿咿呀呀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这次回来做什么?”
温禧眼神戒备。
“这是我家,我回家天经地义。”
不对,他在外漂泊数十年,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回家。
他们说话时,程春菊的眼睛四处飘忽,终于看见熟悉的女孩轮廓,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禧,无力的双手甚至抬起,在空中挥舞,却徒劳无功。
却不想被程鹏看见,如芒刺在背。
他一脚狠狠踹在程春菊的轮椅上,惊得她撕心裂肺喊了一声,就再也不肯说话了。
温禧再也看不过去,她半跪下来,将老人形如枯槁的手抓在手心,缓慢地婆娑着:“没事,我在这里,菊奶奶你看,我是温禧,我来看你了。”
听见温禧的温声细语,程春菊的情绪才缓和下来,轻轻回握她的手,眼中却漫上热泪。
“温禧?”
程鹏听见温禧的名字,重新想起那条短信。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欠了我妈很多钱的小妮子,跑来这赎罪的吧。”程鹏的三白眼一转,眼看着都不愿赡养老人,却想从温禧身上敲一笔钱。
“现在假惺惺来这做样子,没安好心吧。”
“还嫌骗我妈的钱不够多,最后再来捞一笔?”
他咄咄逼人。
“程先生,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们可以沟通清楚,如果现在再纠缠下去,我要报警了。”
温禧厉声。
“你要菊奶奶认出你,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花了多少时间在她身边。”
阿兹海默症进展迅速,现在程春菊连认出温禧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要将离家多年容貌大改的儿子。
“我已经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该还给我家的,一分都不能少。”
程鹏强词夺理。
“老不死的,睁开眼看清楚,谁才是你亲生的孩子。”见没人搭理他,程鹏说着就要推搡温禧,将她从程春菊的身侧拉开,被保姆阻止。
温禧不等他来拉,自己先起身,站得笔直。
眼前的女子落落大方,容貌明艳,程鹏眯眼,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温禧。
“倘若你愿意肉偿,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程先生,请你放尊重点。”温禧打断他的污言秽语:“程先生,你已经打扰到我们正常的生活了,请你离开。”
程鹏被温禧说的报警倏然一惊,没想到一个年轻女孩竟有如此大的魄力。
“行啊,你就让警察来评评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程鹏嘴里仍喋喋不休地说狠话,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说让人评理,至少我在这的八年时间,从未见你回来探望过母亲。赡养老人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温禧不甘示弱地回应。
他自知理亏,听见温禧扬起手机,程鹏像是一只抖败的公鸡,悻然退场。
“我们走着瞧。”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程春菊的情绪安抚好,又做了一桌她从前喜欢的菜,气氛复又其乐融融,但在不经意中,温禧还是感觉到一丝窒息。
虽然人说养儿防老,便是要有真正有孝心的子孙,才能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
程春菊忘记事情很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一会就像个小孩,重展笑颜。
从程春菊老人家回来,那张皱巴巴的笑脸让她的心中一直很不是滋味。
这场闹剧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温禧看见老人佝偻的背影,心中依然苦涩。
她时常念叨着牵挂着的孩子终于回到了身边,但却没有带来安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