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都低血糖了。下回碰见学姐,能不能请学长给她说说,渲染一下我的坚定意志和刻苦精神。就说我为了减肥,在会议室门口昏倒了,差点丢人丢到外校去。说不定学姐就会勉为其难降低要求。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
宫崎笑了:“我发现你真挺幽默的。你不该演话剧,你该去说漫才,或者脱口秀。”
“嫌我话多就直说。”早川耸耸肩,“也别拐弯抹角骂我啊。”
“不过——”楼梯走到尽头,私立高中宽阔的绿茵草坪赫然铺展到眼前,趁着早川出神,宫崎轻声道,“为什么选《项链》呢?”
她不解,把目光从九月仍不减绿色的草坪上移开:“什么?”
晚上六点,校园逐渐沉寂下去。只有不知哪里传来的单调击球节奏,伴着宫崎重归低沉的声音,送进她的耳朵。“原著具体怎么说的?国中时候学的,记不清了——女主角以为那条借来的钻石项链是自己往上流社会大门叩的第一下,当她站在舞池中央的时候,应该想不到这就是顶点吧?曲终人散,项链丢了,只好重新买一条还给朋友。为了还债,原来的生活也不要了,只能去给别人洗衣服,洗了十年,人也老了,路上遇到朋友,人家根本认不出她来。她说出真相,以为会有一顿夸,结果人家只是说,啊,那条项链是假的。我第一次读这个故事的时候就瘆得慌。海原祭的舞台上演这个,不觉得很奇怪吗?”
最后那句话让早川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她看了宫崎一眼,似笑非笑道:“学长的意思是,这个演出来,会影响不好吗?需要修改剧情吗?”
被她咽回去的半句话是“就像我那些稿子一样”——原本想说的,念在今天宫崎帮她一把,就不说了。早川执拗地盯着宫崎,想听他有什么回答。这一年交道打下来,她对他已经十分了解,听他不厌其烦概括内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宫崎却是一愣,似乎真的没料到她会往这方面想。他难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剧情当然没什么问题。这个剧本是怎么选的?”
早川的态度微微收敛,但依然毫不退让:“森永学姐找了话剧社的同学一起选的。海原祭的剧本很难选,又要三十分钟之内,又要中学生人尽皆知,又要有戏剧效果。也不能天天演童话故事,这儿毕竟不是迪士尼。所以就选了《项链》。就算有更好的选择,现在估计也来不及了。”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似乎是头一次,宫崎的后半句话,在她的目光注视中悄然隐没,“……算了,随口一问而已,我多心了,学妹不必放在心上。这个剧本我也是很喜欢的,只是觉得有点不吉利。”
“这不像是学长会说的话。”
“是吗?我小时候还相信星座呢。听说自己和暗恋的女生星座配对100%,就很开心,每天往她跟前晃。后来才发现她的星座和好几个星座都是100%相配。”
于是宫崎絮絮说起那些琐事。早川随口应着,只觉得今天的宫崎有点怪——具体哪方面,她说不上来,似乎从出现在走廊上的那刻开始,他这个人的形象,就和他的声音一起走了调。甚至刚才自己那样冒犯,他都能够叹口气,表示不在意。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走到校门口,两个人挥手告别,她想起刚才会议室门口那一幕,到底有些后怕。可惜怕归怕,也没法直接问他。不料宫崎仿佛看出了她的踌躇,主动提起了这段:
“你是不是想问我,好不好奇你站在会议室门口干什么?”
早川猛地抬头看他。
“我不好奇。”他摇摇头,神色竟有一丝早川读不懂的哀伤。这个词和宫崎太不协调,以至于早川走出很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种感觉,就是哀伤。
“没必要。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非得问个究竟的。”
*
“你——迟——到——了,puri。”
拐过一个转弯角,在那家远近闻名的运动用品商店门口,仁王上半身靠在自行车把手上,正在打游戏。附近没什么人,他也懒得插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