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仁王先开的口:“puri,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手抖按错了。明明两句话就能结束的事,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仔细算算,他们已经快三周没见面了。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察觉不出,此刻听到对方的声音,心里才后知后觉地涌起某种异样的感觉。
然而来不及细想,话比脑子转得快,先一步从唇齿间滑落下来:“神奈川下雨了。”
说不清是手机有点烫,还是脸颊微微发着烧。早川正后悔自己千挑万选,却还是选出了老套昭和电视剧的台词,对面那人却似乎松了口气:“是吗。我这边天气还好,就是有点冷。”
“我们也降温了哦。上周五我和柚木一起去逛街买衣服,本以为要十一月才穿上,结果今天晚上一回家就翻出来了。”
“这种天气很危险呢。我国二的时候学校里爆发冬季流感,班上周一还有四十个人,到周五就剩十个了。国文老师坐在第一排桌子上给我们讲课。”
“买完衣服之后我去她家把雪糕领回来了。多亏上次月考考进了年级前二十,我磨了那么久,父亲终于同意了。”
“快六个月大了吧?再不领回来就养不熟了。”
“还好啦。我平时经常去柚木家,雪糕本来也认识我。领回来第一天就偷喝我的水杯,一觉睡醒它趴在我床上,吓得我差点把它踹下去。”
“我建议你慎重。真踹下去的话可能第二天就离家出走回去找柚木了。”
“说起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有去科技楼后面喂猫。前天还看到了一张新面孔,颜色像苏打饼干。”
“合宿的地方也有野猫。今天早上我给它喂面包,那家伙吃下去就赖着不走了。我还以为它状态不太对呢,结果柳生说它只是吃多了不能动了而已。”
玻璃窗的上角隐隐约约反映出晚归上班族缩小的影子,脖子上挂着胸牌,手提公文包踱过去。便利店的送货车静静地从影子上碾过。雅纪臂弯里夹着网球拍,一溜烟奔出玻璃边缘。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牵着狗绳,短暂地同影子重叠在一起。早川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片水雾,她伸出手,不自觉地写下仁王的名字。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可说。一个关键词带出另一个,像是串在竹签上的糖葫芦,仿佛怎么也吃不完。于甘甜中,又带着一丝难言的酸涩。
她说起学生会,说起给宣传部挑刺的宫崎,说起周末的时候去采访立海校园乐队,认识了特别酷的学姐。仁王安静地听着,偶尔给出一点回应。
那天在饰品店结账的时候,柚木问她真的只拿一张明信片吗。早川不解其意,说难道还要再买一张备用吗。柚木说,那也不至于,“我的意思是,你只给幸村寄吗?仁王呢?”
“这个提议是怎么回事?”早川猛地转向她,“我记得半年以前,你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炸毛吧?”
“最近心态平和了不少,对仁王的印象有所改观。”柚木双手合十做阿弥陀佛状,“海原祭你被球砸到,是他把你抱到医务室的吧?还发短信通知了我,虽然我在烤蛋糕没有及时看到。而且我最近也听到了一些和你俩有关的八卦——”
早川干脆利落结账走人:“闭嘴吧,我看你就是想把水搅浑。”
“不觉得很帅气吗!周旋于仁王和幸村之间什么的,立海大附中几个人能解锁这个成就——”
“不敢。会被后援团撕碎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制止柚木的过分联想,“而且很奇怪吧?说到底我们只是同班同学兼邻居,谁会特地给同班同学兼邻居寄明信片啊?你去海外研修都没有给我寄过明信片。”
“……是哦。”
“所以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把矛头对准柚木的早川暗暗松了口气,话题很快滑向此前的修学旅行,再没有回到仁王身上过。
然而她的心仍在胸膛里砰砰跳着。不得不说,俯身挑选明信片时,她的确起过这样的念头。然而她很快就把仁王雅治的脸从心头压了下去,就像她在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