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遇到点事情就迫不及待和人分享。以前不懂得含蓄的美感,现在才知道,少说两句,果然能省去不少麻烦。而且这些生死别离,他也未必想听。过去在她耳边说,要你拿秘密来交换,只是策略而已。那体贴与诱惑下面,埋着强烈的好奇心和青春期的胜负欲。
拉开距离,隔着时间,她终于可以普通地看他。普通地面对曾经有过的荒诞、固执、遗憾,笑一笑,或者忍住不笑。而这种超然的淡定,本身意味着许多事情已不关己。
他们离开神社,又在山上转了转。循着人迹罕至的小径,踏过一片松林,在废弃的木屋边上发现了一只狸猫石雕。早川一下想起自己刚才在公告牌上看到的妖怪传说。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这山上生活着一只兔子和一只狸猫。有一天,兔子约狸猫上山砍柴,用打火石“咔嚓咔嚓”点燃了狸猫背着的木柴,狸猫听到,问兔子,这是什么声音?兔子说,这座山叫咔嚓咔嚓山,所以会发出这种响声。狸猫相信了兔子的话,然后被木柴烧伤了背。
“隔天,兔子又带着辣椒做的药膏去探病,很热心地帮狸猫涂药,狸猫伤口太痛,昏了过去。后来,兔子约狸猫去湖边钓鱼,它们分别乘着两艘船出海,一艘是木头做的,一艘是泥巴做的。狸猫搭上泥巴做的船,划着划着,船慢慢化开,它掉进水里。兔子拿着桨,靠近狸猫,说快抓住这个吧!狸猫伸出了爪子,兔子却把沉重的桨狠狠拍在狸猫脑袋上。最后,狸猫沉入水里淹死了。”
幸村蹲下来看着那个石雕:“真是个恶劣的传说啊。兔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的语气好像在和邻居家三岁的女孩子说话。早川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蹲下身,盯着石雕的小豆眼:“因为之前在这座山上有一对老夫妇,他们和兔子是好朋友。狸猫经常偷吃他们田的东西。老爷爷很生气,设下圈套逮住了它,绑起来带回家,让老奶奶把它煮成肉汤。老爷爷离开后,狸猫很诚恳地对老奶奶说,我不会再做坏事了,让我帮您做家务吧。老奶奶相信了它的话,给它松了绑,却被它用木杵打死了。狸猫把老奶奶煮成肉汤,还变成了老奶奶的模样。老爷爷回到家后,吃了那锅肉汤。这时,狸猫才变回原形,边笑边逃回山上。所以呢,这是兔子的报复。”
“好恐怖啊。”幸村感叹道。
“是啊,”早川点点头,“这对兔子和狸猫居然还被开发成了富士山的吉祥物,这就更恐怖了。你不觉得这片树林就很有妖怪色彩吗?”
“最恐怖的是,”幸村站起身,打量暮色四垂的山坡,他的声音很平淡,乍听似乎没什么,“下山缆车五点关,现在已经五点半了。而且我们好像……迷路了。”
*
早川拧开杯盖。一滴水也没有了。冬天的夜本就来得早,山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气温逐渐变低,他们弹尽粮绝,不说陷入危机,显然也在危机边缘徘徊。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么重的保温杯。”幸村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用最小档的光去照公告牌上的地图,“你是来登山的。”
早川把杯盖拧回去:“柚木送的。它能烧水!”
幸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是你现在没有电。”
“对对对,幸村先生说什么都对,毕竟只有你带了瑞士军刀和手电筒,没有你我们根本走不出这座山,”早川跟在他边上,一路捧场一路拆台,“但你为什么会忘记缆车的停运时间?”
没有缆车,又是晚上,下山很困难。他们缺乏迎难而上的精神,也不打算拿生命安全做赌注,于是临时改道,决定去山间民宿过夜,至少补充一点能量。到达小木屋,门口仍挂着“今日有房”的牌子,早川脚步陡然轻快,三两步走到柜台前,却听老板说,只有单人间了。
“单人间就单人间吧,有热水吗?有吃的吗?”她和幸村对视一眼,当机立断,把房费负了,“拿两床被子。”
山里湿气重,推门进去,淡淡的霉味扑上鼻尖,被单也透着一股潮气。对此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回头看幸村呢,也是眉毛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