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随着风轻轻曳动,手中摇着一柄折扇,许是也刚沐浴完,满头青丝散在胸前背后,小巧精致的侧颜,在朦胧的烛光与月色下,美如梦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停下了脚步,细细凝望了一会,好似天地间的所有美好都集中在了那一方剪影中。
出神间,姜嬛却已消失在了窗下。
他茫然若失,快步地往水榭处走去,看守水榭大门的是个眼生的婆子,见他来,伸出又短又壮的手拦道:“顾教头怎这时候来了?”
“顾陵求见小姐。”
“这可使不得,天都黑了,小姐得休息了。”婆子一边说一边推着他道,“而且你如今在外当差,虽是小姐开恩,让你回来住,可怎能像从前想见就见。”
顾陵听到这婆子的话,心里只觉一阵寒。
他如今却是连见她都不可以了吗?这到底是姜老夫人的主意,还是姜嬛的主意。
“麻烦你通报一声,见与不见,小姐自有主意。”顾陵客客气气地向婆子道。
这婆子说话做事素来粗俗,之前又受了姜老夫人的吩咐,只一心想赶走顾陵,没好气地道:“还通报什么,不能见就是不能见,没脸没皮的,小姐素日里不过拿你当消遣的玩意,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肖想起做姜家的姑爷了。”
婆子讥诮的神情,刻薄的语气,犹如柄柄利刃刮在了顾陵的脸上,剜在他的心里。
他少时游荡,听过许多讥讽之语,却从未像这一刻觉得如此诛心。顿时生了许多可怜可叹之想,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卑贱到了极点。
他为了那个人,舍弃了一身骄傲,做小伏低,战战兢兢,可她总让他患得患失。如今却是连她身旁的一个婆子,都可如此讥讽轻贱他。
底下的人,大多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的,况且如这般粗鄙的婆子,都能说出“小姐素日里不过拿你当消遣的玩意”,难不成他一直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只是笑话。
婆子见他走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在他背后啐了一口。
受辱至此,顾陵更觉偌大的姜府,实无他的容身之所。
恍惚之间,却已是离了姜家,来到了东边热闹的夜市上。
城里入夜后按规矩是需要戒严,但因昌平街一带向来繁华,商贾云集,百姓生活又富裕,因此官府对于这一带夜市的开放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幕已全然拉下,四处酒坊灯火亮起,远远的,还有笙瑟调笑之声传来,那是近处青楼的歌姬舞姬在给客人助兴。
顾陵挑了个街角处不起眼的小酒店坐下了。
“客官,要些什么?”小二见他气质不凡,殷勤地过来问道。
“酒。”顾陵道,想起上回他因为喝了酒,和姜嬛闹别扭的事,又有些迟疑。可如今,她都不肯见他,怕是他喝死了,姜嬛也不过只同当年死了只鹦鹉那般难过。
反正他与那只鹦鹉又有何不同?不过只是个供人消遣的玩意。
想到这,顾陵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提高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