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真蠢。”顾清松开了手中的金簪,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明明在你散我内力那一日,我便知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报仇,可我偏偏还要搏一搏。”
“这些天来,你看着我拙劣的伪装,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其实,我也觉得很可笑。”
“容浚,我累了,再也不会想着报仇。”
容浚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却道,“阿拾,你我之间本就不是仇人,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孤才是这世上最看重你的那个人。”
他松开了她的手,“累了,那就好好地休息。”
顾清躺回了床榻之上,很快就睡了过去。容浚却没有了睡意,就那样坐到了晨光熹微之时。
他千叮咛万嘱咐宫人暗卫收拾好殿内所有可能成为利刃的东西且务必看好她后,才去上早朝。
清河大水,一上午都在议此事。待他回到永宁殿时,已经是午后。
这时,他才真正地明白昨夜她那句累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吃不喝,只是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一心求死。
她的确是不打算报仇了,但她却打算追随苏澈而去。
他绝对不允许。
容浚立刻让人送来些饭菜,亲自喂她,奈何她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任凭他如何温柔哄她都不张嘴。
他一气急,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的嘴张开,塞了不少的饭菜进去。
顾清被呛住,连连咳嗽,他不得不放开她。
没成想她却越咳越严重,到了最后竟然开始呕吐,几乎把胆汁都全部吐了出来。
容浚急了,立刻让人把周太医请了过来。
周太医硬着头皮开了药,然而一天一天地过去,容拾吐得愈发厉害,整个人已经收瘦得不成人形。
容浚急得想要杀周太医,他立刻跪在地上求情,“陛下,臣医术不济,该受责罚。但臣不得不斗胆说一句,容将军这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啊。否则的话,恐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容浚却猜了个大半。
死,不就是她心中所求么?
但她还要陪他一辈子,他绝对不可能让她死。
只是苏澈已死,早就没有什么心药,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给她治心病。
“来人,立刻带阿奈母子进宫。”若这世上还有什么让她最放不下的人的话,只能是他们——
两个时辰后,罗义引着阿奈母子进了永宁殿。
阿奈抱着孩子急匆匆地进了寝殿,当她乍一看见床榻上那个目光呆滞、瘦的皮包骨的人时,完全不敢相信那就是顾清。
在她的记忆里,顾清一直都是精气神十足,从未像现在这般憔悴过。
“将军……”阿奈跑到了床榻前,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