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怒,“老子就说老子的书上怎么总有口水印,原来是你!我打死你!”
刀疤男连忙上前阻止,然后成功地跟着一起挨揍。
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
金项链大汉将当做武器的塑料镀金项链戴了回去,深深抽了口烟,忽地开始盘问,“你们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行的?”
提到这个两人就来劲了,刀疤男率先骄傲开口,“我打小在土匪窝里长大,十岁就能跟着大伙一起出去抢劫了,当时十里八乡谁不说我一句年少有为!”
寸头男不屑地嗤了声,“我,八岁,一天掏八个钱包!当时的师傅都夸我是天纵奇才!”
刀疤男恼羞:“小偷小摸,算什么本事!”
寸头男回嘴:“莽夫一群,还想称英雄?”
金项链大汉:“……”
眼看两人即将打成一团,他忍不住脱下拖鞋一人一下。
两人老实了,世界安静了。
金项链大汉抽了口烟,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老子五岁就拿枪崩了我那赌|狗爹。”
刀疤男、寸头男悚然一惊,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大不愧是老大,”寸头男立刻拍马屁,“石破天惊,与众不同!”
刀疤男则满脸八卦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老大?”是不是从此横扫黑/道,走上人生巅峰?
“然后我就被来催债的那群人看中,收纳进了他们帮|派。”
浑浊的烟雾里隐约可见那血雨腥风的过往。
金项链大汉又抽了口,他脑子里清晰地浮现起西西清脆的声音,“如果小时候就不做,长大后肯定也不会做的。”
他扫过两位满脸崇拜的手下,他们都跟他一样,或者说这座监狱里的大部分犯人都一样。
小时候就不是人,长大后,自然也做不了人了。
但是,但是啊。
“今天课堂小测唯一一个满分,”讲台上,边璞扫了眼试卷,“臧建刚!”
“叔叔叔叔,可不可以给西西讲一下这道题?”
小姑娘两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拜托啦!”
还有那句令人颤栗的——
“谢谢叔叔,你题讲得真好,人也好好,超适合当老师的!”
金项链大汉回想起这些,忍不住抬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那里充盈着一种被认可被需要的奇怪感觉,胀胀的,让人忍不住想哭,又有点想笑。
这就是当人的感觉吗?
太奇怪了,也……太美妙了。
“从现在开始,都给我当个好人,”金项链大汉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随手将烟碾灭,丢进垃圾桶里。
他对上手下们惊愕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独断专行,“不会当个好大人,就先从当个好孩子开始。”
气从鼻孔里吐出来,他恶狠狠道:“都给老子好好改造,重新做人,重新将自己养一遍!”
金项链大汉看不到,所有人都看不到,但是西西看到了。
她看到,金项链大汉的灵魂兽是只很可爱的沙猫。
她看到,沙猫眼底的红光在一点点褪去,躁乱的毛重新变得柔顺,它不再随时随地龇牙咧嘴,学会了安静地坐在远处。
像个忠实的守卫。
她还看到,同学们的灵魂兽也都在一点点变得温顺,有兔子、有猴子、有考拉、有白鸽……
它们开始恢复理智,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形象,甚至学会了争宠。
第二天的活动课,西西犹犹豫豫,终于决定好了种什么。
第三天的活动课,他们开始一起填土。
第四天的活动课,西西快活地跳到水管下,波澜的水滴洒在身上,犯人们都笑了起来。
他们排排坐撑着手看西西玩水,隐约间,似乎看到小姑娘身侧满满当当挤着一群小动物。
他们连忙揉揉眼睛,又看不到了。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