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晴空万里。
萧清艾一身凤冠霞帔坐进了出嫁的马车里,十里红妆,三千甲胄,场面空前绝后。
六小姐的这场风光在江都城中,传扬了半年之久。
他们自江都城南门而出,向着江南道的昌州城行去。
送亲队伍行进缓慢,中途正好路过萧氏祖地逐州,萧霁川的尸骨就葬在那里。
萧霁月带着萧雀离了队伍,快马疾奔,先去了逐州,在那里等着送亲队伍。
秋风萧索的山上,萧霁月一身红衣站在一片坟茔之中,秋风扬起她的发带,舞动她的裙摆。
她却立在那里久久未动。
守墓人在远处看得着急:“这都站半天了,七小姐,没事吧?”
萧雀盘腿坐在门口一块大石头上,道:“没事,你忙你的就行。”
“不忙,不忙。”守墓人局促地握着双手,“我就是个守墓的,哪有什么忙的。”
良久,萧霁月放下提篮,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石碑,和石碑上冰冷的名字,喃喃道:“哥哥,阿月来看你了。”
“我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
“你看我穿的衣服好看吗?你说过,阿月穿红色最好看了。”
她蹲下身子,将竹篮里的祭品一样一样摆出来,点燃黄纸钱,低声道:“我的病好了,我还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呆在小楼连苑里的金丝雀,但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想做那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换哥哥活过来。”
“我杀了很多人,双手沾满鲜血,但是依旧无法平息心中的愤恨。”
许久之后,她握紧双拳,盯着远方的天空,厉声道:“他们要争夺权力,我就夺了这权力。”
“他们要保自己的江山,我就夺了这江山。”
“他们毁了我最看重的,我就要毁了他们最看重的。”
“不管这条路是刀山火海,还是尸山血海,我都要踏过去,站到敌人的头颅上,来接你回家。”
“哥哥,等着我,等着我来接你。”
……
自那日离开后,萧霁月便再没有回来看过萧霁川。
她住在萧家老宅里,直等到三日后,萧清艾的送嫁队伍行到逐州,次日便跟着队伍一起向着江南道出发。
过了桑水县,再行半日,便到了两道交界之地,江南道来迎亲的队伍早已经等在那里。
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坐在马上,一脸邪笑地看着坐着新娘子的红色马车。
两方礼官正在做交接,他骑着马慢慢踱到马车旁边,伸手就要去撩马车的车帘,嘴中还流里流气地说着:“让本公子先来看看,小娘有多美,合不合我老爹的口味。”
倏然一个刀鞘飞了过来,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嗷”的一声握住自己的手,手背上已经一片红紫,怒目往回瞪去,见一个红衣少女蒙着面纱,手中正提着一把去了刀鞘的长刀。
“你是谁?”
“你姨母。”少女淡淡道。
他在打量萧霁月的时候,萧霁月也在打量他,从刚才的称呼到穿着性情,猜到他是江南道节度使范西流的大公子,范涌。
“萧七?”他又指了指马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