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站在小院门口,略显紧张地望着门外来往的行人。不多时,屋内传来了一声呼唤:
“阿琳,作甚在门口,进来歇歇。”是章素儿的声音。
“七娘,您小点声。”阿琳急道,连忙闩好院门,进了屋来。便瞧见堂内,章素儿伏在绣架旁,正在欣赏一幅七彩鸾鸟绣样。安婆子就坐在一旁,捧着茶盏吸溜喝着茶,面容慈祥安宁。
“慌慌张张得作甚,坐下来。”章素儿抬头瞧着阿琳,道。
“您……您撒谎骗家里人来这儿学女红,却是来此与曹道长见面。我怕等会儿道长从外面进来,被人瞧见了。”阿琳解释道。
“我确实是来学女红的呀,我哪里骗人了。安婆婆是十里八方功力最精湛的绣娘,与她学绣的人不计其数,我也挡不住别人来学呀。”章素儿笑道。
阿琳无奈了,旋即凑近章素儿耳畔,道:“七娘,眼下您和文家的亲事已然提上日程了,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
“急有何用?我这些日子不也是在想办法嘛。”章素儿淡然道。
“您不会……要和曹道长私奔罢。”阿琳这个问题已经问了章素儿第二遍了,第一遍时章素儿没回答,这一回她瞪了阿琳一眼,道:
“那是最后的手段,在那之前,我会想两全之法。”
能有甚么两全之法?阿琳的小脑瓜子实在想不明白,七娘不急,她却快急死了。眼看着章、文两家已然开始筹备亲事,婚期一日□□近,七娘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曹道长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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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婆婆早就耳聋眼花了,看不清也听不清,压根不知道她俩在说甚么。她依旧端着茶盏悠然啜饮,浑似那庙里的菩萨。
正没着落间,忽闻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阿琳惊得回头,便瞧见曹希蕴若松柏一般立在堂后,她竟是从后门而来,若一阵清风拂至,望之便让人身心一畅。
阿琳心想,七娘如今面临危机能如此镇定自若,必然是深受这位曹道长的影响。
自六月重逢以来,也快有一个多月了,七娘与曹道长见了五六回,在曹道长的药石调理之下,七娘的精神头越来越好了,对过往的回忆似是也逐渐浮现了一些,但仍然是一鳞半爪的记忆碎片,难以拼成完整的记忆段落。
“道长……福生无量天尊。”章素儿惊喜起身,双颊微红,向她揖手行礼。
曹希蕴淡笑还礼,随后直切主题:“随我入屋罢。”
二人随后入了耳房,闭锁门扉,阿琳便守在门口,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
章素儿熟门熟路地脱了鞋袜上了竹榻,刚盘好腿,曹希蕴却不似以往取出针灸来为她施针,反倒扯了一把交椅坐在她跟前,凑近询问道:
“七娘这几日可做梦了?”
章素儿起初被她突然在眼前放大的面庞所摄,一时神思迷离。好不容易才催促自己集中精神,仔细回忆道:“似是有梦,只是醒来都已忘了,不记得自己做了甚么梦。”
曹希蕴垂眸沉吟了片刻,道:“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你还是得回到汴梁,治疗效果才能加倍。眼下我为你所施的药石,只能起到巩固的效果,对刺激你彻底恢复记忆,还差了不少火候。”
“我爹……可能很快就会送我回去了,到时候,成婚在即……”她的话没能说下去。
“上回你说你不愿嫁给文煌真,可我却发现你对他的抗拒,似乎并不很强烈,这是为何?”曹希蕴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我也说不清,那个人,总给我一种熟悉感。”章素儿道,“两年前,我与他在汴梁繁台曾偶然碰过一回面,那一回虽然印象不很深,但却很奇怪,有一种似是故人来之感。”
曹希蕴沉吟下来。章素儿见她这般模样,一时心中忐忑,开始努力解释道:
“但我确实并不想嫁给他,我抗拒的是婚姻本身,倒也不是文煌真这个人。我对他……怎么讲呢,有一丝好奇心。”
“你对他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