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有毒的东西,自己给自己下毒。”韩嘉彦沉声说道。
龚守学真是懊恼至极,捶胸顿足,终于是含恨而泣:“我若是……我若是好好检查一下他带回来的东西,若是阻止他继续服用符水,何至于此…亏我还是刑名推官…我不仅不孝,还失职失察!爹!爹……”
韩嘉彦见他如此伤怀,一时想起了自己不明不白就去世的母亲,顿时感同身受,难过非常。她缓了缓自己心中翻涌的酸苦之情,才出言安慰道:“至亲之人,难免受情绪影响,反倒失了关注。况知兄莫要如此自责了,查出害了令尊的凶手,才是最好的告慰他在天之灵的方法。”
龚守学抬起头,望向韩嘉彦,鹰眼中眸光坚毅起来。随即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向韩嘉彦深深一揖,道:
“今日多亏师茂兄点醒我这浑噩心思,还请师茂兄为我指一条继续探查的明路。”
韩嘉彦道:“这就只有费功夫去磨了,况知兄作为刑名推官,应当比我在行。你得不惜气力,多走动、多磨嘴皮子,将这附近都要打探个遍。令尊毕竟眼盲,走不了太远,行动范围不会很大,除非……他上了别人的车马,被带去了很远的地方。但也总该有人注意到才是。
“如今距离令尊去世大概过去了七日,距离令尊那日意外出走大概过去了半个月,兴许还有机会查到线索,况知兄要抓紧最后的时机了。
“关于何人会害令尊,我猜想这可能与令尊曾担任过开封府吏员有关。他是何时辞官养老的?”
“治平三年,我记得是在士曹参军任上辞官养老的。”龚守学回忆道。
开封府下设六曹,分别是功曹、仓曹、户曹、兵曹、法曹、士曹,每曹各设一员长官,叫做“参军”。其中士曹参军主要掌管汴京城所有公家的舟车、宅舍,凡士人婚田斗讼也归士曹管辖。
治平三年……这个时间是韩嘉彦出生的前一年,韩嘉彦蹙起眉头,一时沉吟下来。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道:
“此外……”说了一半却欲言又止。
龚守学凝眉问道:“甚么?师茂兄但说无妨。”
“看顾令尊的小厮那日为何不曾注意到令尊溜出去了?令尊又为何无缘无故要偷溜出去?我想这里面必有蹊跷,况知兄最好从这里查起。”韩嘉彦眸光暗沉,缓声道。
龚守学顿时一凛,想到了很多。片刻后他躬身拜道:
“这其中如此多疑点,半个月了我竟浑然不觉,差一点就让家父死不瞑目。今日师茂兄大恩,守学无以为报,若师茂兄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差遣。”
“哎,况知兄不必行此大礼,我也失去了母亲,能理解你的痛苦。举手之劳,并不图回报。”韩嘉彦扶住他道。
龚守学起身抬头望向她,就见她忽而莞尔一笑,补充了一句:
“就是某对此事的后续颇为在意,还请况知兄不吝告知。”
“这是自然,此后我便与师茂兄常通书信,所有查找细节我都会写明,还请师茂兄与我参考一二才是。”龚守学欣喜道。
二人交谈之际,有人前来拜访龚守学了。龚守学正待推辞,韩嘉彦却拱手作别:
“况知兄,某今日叨扰了,不耽误你待客,这便告辞了。”
“诶,师茂兄,你帮我如此大忙,怎么能不吃一顿便饭就走。”龚守学连忙挽留。
“不客气,某接下来还有事,何况这幅画,我还要去找人鉴定。今日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聚。”
“好,好,一言为定。”
此后韩嘉彦才在千恩万谢之中离开了龚家,他上了自己赁来的马,打马就往万氏书画铺子而去。好在离得不算远,她赶到时,阿青和雁秋在店里,阿丹出去跑单了,浮云子并不在,恐怕还在调查那起念佛桥落水案。
“诶?师叔,您怎么来了?”阿青惊奇道。
“我来找师兄,他没回来?”
“没啊,他不是在北边新院子里吗?说是赶明儿我哥去换班儿来着。”阿青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