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像在坐过山车,前一秒还是离得如此之近,下一秒便是人各天涯。她面无表情地搓洗自己,纤手向下时,想到他曾哑着嗓子夸赞她咬得真紧,还是脸红。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
沈宗庭也是。她虽搬去了隔壁,但被褥里还是有她的馨香,冷调的,凝着冰霜的玫瑰气息,几乎让他一夜失眠,脑中反反复复冒出她那一句“丈夫”。
她是不是真的有人选了?
他在一瞬间心慌,即刻联想到严正淮。成叔把严正淮的个人生平资料给他看了,严正淮的履历在他那个阶层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稳步上升,年轻有为。
而且,严正淮和孟佳期之间的联系,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密,这种紧密,似乎是他也不能加入、不能打破的-
沈宗庭将私人航班的起飞时间定在上午。孟佳期很早便起来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的,属于她的东西很少,用她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就能完全收纳。
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孟佳期翻到那件香云纱旗袍。这件旗袍是上次严正淮送给她的,说是倪念慈给她的新年礼物,那几天她都在和沈宗庭在一块,没有将旗袍展开来看过。
她随手取出,展开来看。
旗袍颜色是香云纱里最尊贵显赫的赭黄,胸前印有大片盛开的牡丹,富贵秾丽。旗袍是倪念慈专为她设计的,略宽的中袖,腰身收得极细。
孟佳期想了想,将它取出来穿上了。不为别的,今天她不想穿任何和沈宗庭相关的衣裳,尤其是他给她买的。
回头想想真是可笑。参加婚礼时她穿着SA送来的绉绸长裙,竟会觉得,华美的衣服、得体的礼仪能熨平他和她的一切差距。
不,差距是永远存在的。什么都熨不平。
穿上旗袍,孟佳期端详镜中自己。昨夜没睡好,她眼下挂着青晕,唇色也淡。想了想,她干脆取出化妆包,给自己浅浅上了个淡妆。
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的一句格言,孟佳期一直信以为真。格言是这样说的,当你难过的时候,就把衣柜里最好看的一套衣服穿上身吧。当你看着镜中美美的自己,也就不会那么难过消沉。
将豆沙色的膏体从管中旋出,抹上嘴唇,再挽一个简单的发髻,孟佳期果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做完这些,她将行李箱拖出客卧,靠在沙发上等待。
等下了飞机,桥归桥,路归路。
她不时看着墙上挂钟。飞机起飞的时间是11点整。如今已然九点过半,沈宗庭还在主卧里,闭门不出。
他昨夜睡得不好,反复摸着中指她给他套上的戒圈,它不应该戴上,明明轻易就能推出,但他却摘不下。
直到凌晨四五点那会儿,他才勉强睡着。
十点。
沈宗庭推门,身上随意地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一条长裤,头发没有打理,随意地垂一绺在额前,隐隐带出颓废又痞感的气息。
“早上好。”孟佳期控制住面部表情,神色如常。
“早上好。”沈宗庭淡声回。
当目光触到孟佳期身上时,他神色变了,眼神从漫不经心变得犀利冷然,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