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颜悦色的声调。
楚帝没有问他字号几何,依然用旧日这亲近的称喊叫着。
范棨失神半许,继而有些张皇无措地佝下背,看着地面说话,“圣上。”
楚帝道:“你抬头。”
范棨惴惴不安地照做,楚帝看了他片刻,叹气道:“你都有白发了吗?”
“是。”范棨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答了这一个字,这声之后,再也没了下文。
楚帝注意到他身后年轻的两人,问道:“真快啊,你的儿子们也这么大了。”
范棨道:“蔚熙是大哥的孩子。”
楚帝从张宓脸上看出了几分范家长子的痕迹,淡淡一笑,“原来是你啊。”
张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楚帝朝他走来,说道:“你才出生时,朕还抱过你。你叫蔚熙?是哪两个字?”
“是。”张宓低头答道,“蔚彼高藻之蔚,时纯熙矣之熙。小民单名言宓,草字蔚熙。”
楚帝看完他,又去看范芮,笑问他:“你呢?”
范芮心里慌到不行,一开口便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叫……不是,小民叫做范芮,就是草加内的那个芮,啊不对不对,是芮芮初生的那个芮。”
楚帝忍俊不禁,问他:“你怕朕?”
范芮不假思索就点头,继而又反应过来,变作摇头。
楚帝笑道:“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范芮扎低了头,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怕还是应该不怕,老实说道:“我不知道。”
楚帝看了一眼依旧有些局促的范棨,又问范芮:“你喜欢吃什么?”
“啊?”范芮诧异地抬头,在看了楚帝半晌后,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糖饼。”他说完不忘解释,“我在家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次糖饼,娘说糖太贵,得替瑾哥省钱。”
“芮儿!”范棨赶紧出声提醒。
楚帝嘴角的笑淡了下去,范芮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楚帝不快,吓得赶紧跪下,“我……小民就是随口说说,圣、圣上,您不要生气。”
“朕生什么气?”楚帝拉着他起来,眼睛看着范芮,嘴里的话却是对范棨而说,“你们在梁州,连糖也吃不起。”
范棨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他斟酌一下,说道:“小民从前是罪臣之子。”
他被岁月磨得棱角全无,早就没了少年时的朝气,楚帝痛心而叹,“随朕用一顿饭吧。”
范棨不敢说不,应道:“是。”
“你们先去,朕更个衣就来。”楚帝说完顿了顿,又对范棨加了一句,“还是从前的地方。”
范棨顿时鼻间酸涩,闷声道:“是。”
待人走后,谢昕才从内寝的屏风后面出来,楚帝问他:“真的不见一面吗?”
谢昕蹙紧着眉,说道:“我从来想不到阿棨失了顽劣后会是什么模样,今日远远地看着,我便想到他小的时候……”
他话说一半,没有再往下继续,转而叹气,“我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与其见了让他感慨过往,倒不如不见,这样于我而言,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谎言。”
楚帝道:“你总不能这样躲着他一辈子。”
谢昕走到他身边,从宽袖下牵起他的手,说道:“躲他一辈子也无妨,只要他往后能平安顺遂,见或不见都无甚所谓了。”
“不要在我面前装作勉强。”楚帝抱过他,耳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