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王景摆摆手,道:“没什么,去吧。”
被卷了几道的纸张渐渐松弛,王景将卷边抚平,拿起水性笔继续在上面圈圈写写。
柏延离开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的窗帘半开着,日光洒进来,照亮了这位被媒体冠以“平庸而无能”等形容词的国队教练发间斑驳的银白色。
在利赛维亚的这段日子,王景的教练生涯迎来了最高峰,他带着男双、男单冠亚军的奖杯荣耀归国,风尘仆仆地参加了一场发布会,然后在结束时宣布他即将告别国队。
这个决定惊呆了许多人,包括柏延身边眼皮子打架了大半天的陆意洲。
“王教刚刚说了什么?”
李煦摇着刘锐的手臂,惊恐道:“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王教说他要退了。”刘锐道。
他一把撕下李煦的手,说:“掐你自己去,我手都给你弄疼了。”
王景匆匆下台后,一位连柏延都意想不到的人站到了话筒前,顷刻间,台下仿佛小型烟花秀,相机快门和闪光灯“交相辉映”。
“章教怎么在这?”
柏延问道:“他不是在平成吗?”
章翼接过话筒交代完了一切,紧接着,他停顿了十来秒,说道:“……我将代替王景,成为现任国队教练。”
台下一片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不认识章翼,就像走在大街小巷没有人不认识陆润霖一样。他们是一个时代的开创者,同样也是一场混乱中的牺牲者。
作为失败的代价,陆润霖直接退出了竞技的舞台,章翼调离广通,与他们相关的人士散落在天涯海角,多年来无法再靠近漩涡的中心。
王景身为章翼的师弟,为什么能独善其身?
只有一个可能,柏延心想。
——恐怕他人眼中的“平庸而无能”,并非他的本色吧。
在混乱开始的初期,王景平静、温和地接受了这些改变,他没有支持他的师兄,也没有参与到争端中,他是少有的站在“对立面”的人。
往后数年里,他目睹队里优秀的选手失意退役,接纳着那些远不如他们的选手进队,他从不反驳,成为了国队黯淡近十年最大的挡箭牌。
如果被推到台前的人不是王景,情况会不会更糟糕?
会的。
章翼的发言澎湃激昂,他带来的是一场巨大的变动,关于选拨体系,关于赛制的恢复。
记者举起话筒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高声道:“章教练,您对国乒未来的发展前进有何看法?”
那名记者被挤得左右摇摆,话筒也跟着晃来晃去,章翼握住话筒底座,字字铿锵:“我们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柏延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陆润霖、章翼的九年,明白了王景的九年,明白了陆意洲的九年。
种种变化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喻淮息的那条推文只是冰山一角,当所有人沉浸在惊讶的余韵里,他们悄悄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训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