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商贾马队也更密了许多。顾同留意问了一下,得知西州城内也有大集市,安南两个大集市,东边是梧州,西边就是西州,西州城里面也有些西番商人来贸易等等。
到得西州城,不出意外的,这里也变了样子,工地已经不多了,规划也能看得出来了。顾同在京城呆过,发现西州城的规划俨然就是一个很标准的城池模样,有坊市、官署、游乐之地等等。路边也栽了柳树,看起来是新栽,但长得还不错。
幕府里也不再光秃秃的了,花树之类也栽种上了,正当秋季,菊花开得正好。可惜祝缨现在不在府里,祝青叶给他们先安排到了城中馆驿歇息——驿站客馆,也修好了。
次日一早,他们又往幕府去打听,这一次祝缨在府里。
祝缨正在与荆纲一起吃早饭,荆纲是丁忧回来的。他爹绝对算得上是高寿了,喜丧。荆纲回家把寄放在寺庙的灵柩出了殡埋了,便准备了拜帖,往相西州拜见祝缨。因戴孝,他本是打算住客馆,祝缨就让他住在府里了:“我这儿没什么好忌讳的。”
荆纲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萎靡,话也不多,幕府上下都比较体谅他。
听说顾同等人来,荆纲勉强笑笑:“他们可算想通了,大人不必管我,只管理他们去。”
祝缨将剩下的半只包子塞进嘴里:“你慢慢吃,我去去就来。”
到得前厅,祝缨将擦手的帕子往袖子里一塞,往座儿上一坐,问道:“怎么了?”
顾同等人当地一跪,痛哭流涕:“老师!”
这样的场面祝缨见过太多,一面示意人将他们扶起,一面说:“文书下来了?什么时候赴任?”
顾同等人抽噎着说:“老师,恩同再造!今日之后,唯老师马首是瞻。”接着指天咒地,如有反叛,天地不容云云。
说完了,才各报了自己的职务。
祝缨皱眉道:“都是些有点儿麻烦的地方,既显本事,也考验本事。福祸相依,可是要慎重。鲁莽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再有,谁也保不得你们。”
众人一齐道:“是!”
然后又拿出了礼单,表示时间比较紧,得赶回家好赴任,请老师保重云云。
祝缨也无意挽留,只让开了文书,送他们出府,她自己果断又转回饭厅——她早饭还没吃饱呢!
保护
祝缨回到饭厅,荆纲还没吃完,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寻思着祝缨见学生怎么也要多聊会儿,也就不着急马上吃完,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吃一口,发一下呆。
然后祝缨就回来了。
荆纲挟着一筷子小熏鱼,瞪大了眼睛:“您这是?”
祝缨又坐了回去,一旁小侍女又麻利地给她添了一碗咸粥。祝缨看着粥放到了自己面前,对荆纲道:“回来吃饭啊。”
荆纲道:“不多叮嘱两句吗?如今可不比当年了。”
祝缨道:“说再多,记不住又有什么用?该教的、能说的,早就教完了、说尽了,出去挨了打就能想起来了。何必再操这个心?”
荆纲想想:“也是。”又慢慢地吃起早饭。
等到祝缨吃饱,他也刚着放下了碗筷,祝缨确定,他有心事。祝缨便邀他出去走走,荆纲也沉默地同意了。两人随意地走在了街上,荆纲穿着素服,街上的人也不大看得出来“戴孝”,只有点好奇他穿得还怪好的。
看祝缨与一个陌生在街上行走,人们都远远地招呼,并不上来打扰。
荆纲看祝缨一路与人断断续续地说话,又看西州这一片新色,起了个头:“您到了哪里,都能经营得很好,天下像您这样的人太少了。”
祝缨道:“常听人这么说,不过据我所见,也不算少。打从我入仕以来,就一直遇到有这样的人。”
荆纲微微摇头:“可再也难见这样的人能登高位了。”
祝缨看了他一眼:“你这般憔悴,似乎不全是因为家里有事?”
荆纲露出一点苦笑,显得更苍老了:“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