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说习惯了,习惯了。大人,妾是……”
祝缨记起了她:“哦,有二十几年了吧?当时你是九娘家的?”
“是!”妇人高兴地落下泪来。
“只有你一个?她们呢?”
“死了几个、走了几个,只有我还在京城,亏得前两年除了籍,如今倒是自己赚来自己吃。”
苏喆等人在祝缨背后眼神乱飞,心道:故人?
林风胆都要吓破了。
祝缨也没想到,当年花街还有活下来的人又在这儿遇到了。她问这妇人:“雪娘,是怎么回事?”说着,一手提着林风的领子薅到面前按住了。
妇人擦着眼泪道:“命苦罢了。我们,也有能从良的,多半下场不太好。我们一家三口,就指望这丫头,谁承想。也不过是当年姐妹们的命。”
祝缨道:“总要有些改变的。”她取出让苏喆去京兆府办的文书。
妇人道:“大人是好人,可是我们,没别的营生。孩子又生得好看些,我们又是那样的出身,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人拖走了。”
祝缨又给了她一纸契书:“这里,有二十亩田,拿去吧。我也不是见着一个就能管一个的,那孩子运气不好,遇着了这个傻货,总要有个交代。”
妇人呆住了。
祝缨一手薅着林风,又示意苏喆取了些钱给这妇人,说一声:“叨扰了。”带人离开了。
回到府中,祝晴天也把严家的不法之事给查出来了。一则严家将将发家,可查的事比起安仁公主来算少的,二则严家也不会遮掩,祝晴天没两天就给摸清了,一条一条写明白了,交给了祝缨。
林风还正要高兴,祝缨看他脸上的伤淡了不少,微微一笑:“不错嘛!来,二十!”
林风惊呆了:“怎么打我?不是,怎么现在才要打我?”
…………
祝缨休假的几天,处理得尽是私事。待到销假,林风仍然在家中养伤,她没有哼哈二将,只带着苏喆一个独苗去上朝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她的奏本也批下来了,涉及到文武两方面。陈萌管吏部,批得快一些。皇帝盯着禁军,武职批得更快!
当□□上,一切正常,还带着“大胜”的余韵。
散朝之后,皇帝留下了祝缨单独说话。凯旋之后,这还是两人首次单独会面。
皇帝慰劳祝缨辛苦,祝缨也还是答:“份内之事。”
皇帝道:“这不是户部尚书的份内事,若说是丞相的份内之事就差不多了。”
祝缨连说:“不敢。”
皇帝认真地说:“如今一西、一北已平,各地尽在掌握,你也该帮我澄清天下了。窦相也举荐你,他说,他看了你二十年,你很好。我曾寄希望于冼敬,但是他不行,王相遗志,总要有人来做。”
“臣……”
“你想好了再说话。”皇帝说。
祝缨道:“我不挑活儿。”
皇帝笑开了:“好!好!好!你我可一定要在青史上留下一段佳话呀!”
交替
时值寒冬,离过年已经很近了,眼看各衙司就要封印,祝缨本以为皇帝召见只是通个气,无论下诏还是别的什么事,应该都是在年后了。照她的估计,窦朋是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休致,政事堂必有一番变动,这些都要花时间。
不太适合在眼下这个时节里办,顶好是过完了年,可以从容地完成。在此期间,姚辰英也能进京了,她也有时间把户部交到姚辰英的手上——这个也需要交割许多事。
岂料皇帝却不是这么想的,皇帝希望新年有个新气象,正旦的时候丞相堆里再添一个年轻的、有朝气的面孔,才能有个“耳目一新”的感觉。
为此,他催促着下诏,政事堂很快就知道了。
冼敬惊讶道:“怎么这么突然?”
陈萌乐见其成,但也觉得有些仓促了,也嘀咕了一句:“是啊,时间也太紧了,要办的事还挺多,一时交割不凑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