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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道:“尽我所能罢了。”

余清泉又道了一声辛苦,继而说道:“您席间还有女子,观其情状也是领职事的么?还如梧州一般?”

祝缨道:“是啊,让她们领一领妇人搭把手。”

余清泉神色凝重地问:“北地征发,已经要动用妇女了吗?这场仗竟消耗至此了么……”

祝缨摆了摆手:“还不到力竭之时。你多任任地方就知道了,说是征发抽丁,看着都是抽的男丁,实则平日里也会征发妇人的。北地用些当地妇女,比从外地再征丁过来强。旁的不说,一路过来的损耗就吃累不起。”

余清泉点了点头,感叹道:“这场仗能利落地打完就好了。据您看,前线怎么样?如今的官军又是如何的呢?”

他们都是文人出身,指点江山也是意气风发,吃了几次亏之后也吸取了教训。

祝缨却不打算同余清泉交这个底,余清泉能做主吗?

不能!

那她跟余清泉废什么话?该说的都跟王云鹤说完了。

祝缨道:“经郑侯整顿之后,好得多了。”

余清泉小声嘀咕:“相公早说要改兵制,他们推三阻四,以致弄成如今的局面。还累得您千里奔波。早改了,忠武军多操练些时日,必不致有如今的情状。几场仗下来,必有人借机销旧账。”

祝缨笑笑:“眼下先把胡人挡回去是正经。”

余清泉又嘀咕了几声,抱怨着这些将军的旧事,说得都对,譬如冷平辉,之前那仗打得像傻子一样。又譬如他们私底下不知道侵吞了多少粮饷。

祝缨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说一句:“好在已经换了人了。”

余清泉最不满的是这些人对王云鹤的攻击:“只可怜了相公……”

祝缨道:“王相公如何了?”

余清泉摇了摇头,低声道:“相公突然改了路子,说,与其与他们胶着,不如一地一地地做好。眼下正在经营扬州。”

祝缨微愕,旋即道:“他放得下身段。意料之外,倒也是情理之中。”

“一位相公,亲自过问一州的事务。我们看着心里也难过,只恨自己无能。”说着,把眼睛定定地看着祝缨。

余清泉与冼敬等人数次议及祝缨,恨不能其为己方所用。祝缨能干是真能干,平日里也对王云鹤颇为亲近回护,行事也还算正直,却总不肯明白无误地站在王云鹤这一边。

虽然理解郑熹对祝缨有提携之恩,但是君子小人之争,哪能不清晰明白呢?

祝缨依旧不接这个话,就算站在她眼前说这个话的是王云鹤,她也不会就点头答应了。

她缓缓地说:“豺狼当道,残民以逞,我辈当努力。”

余清泉有点振奋,道:“正是!不知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世情如此,只怕孤掌难鸣,不如结二三同道,上报天子、下安黎民。”

祝缨道:“我没正经读过书,说道理总也不做说,做文章也是不会做的。只凭自己的良心办事就是了。”

余清泉道:“是极。唉,如今有良心的人也是不少的。”

祝缨点了点头。

余清泉便又说到了冼敬:“现为詹事,深得东宫信重。翌日……”

祝缨抬手掩住了耳朵。

余清泉心头一震,他定了定神,忽然落下了泪来:“相公的头发,全白了!每天睡不够三个时辰!他要做的事,难道只是为了他自己么?这天下,再不澄清,就真的要沦入末法了。”

祝缨放下了手,冷静地问道:“你对我说这些,想要我做什么呢?”

“您便是不肯相助,也请不要阻拦。我们,是必要追随相公的!”

祝缨道:“我拦过你们什么?”

余清泉哽咽难抑,道:“还请对至诚君子、网开一面。”

祝缨道:“我只办违法之人。天下这些人,屋顶掀开了,拿着尺子一量,没有完人,我也不会要每个人都做圣人。别做得过份,我都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