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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核对了一回,祁先生也看了一回,小项也看了一次,这要再出事,下官就认栽啦。”

祝缨接过了簿子道:“何必说得这么丧气?将那管事发还给他吧。”

“是。”

关丞走后,祝缨核对了几日账目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依旧将这一片村子依据之前勘查,纳入了今年水利工程之内,灌溉的渠道不能全照着黄管事提的要求那样修,那就搞笑了,照他的法子修,他的水足足的,附近别的村子的水可就不足了。

祝缨与祁泰等重新定了方案,祁泰道:“大人,我可不能保证这样就准行啊!我不是干这个的。”

祝缨两手一摊:“每回都这么说,你怕什么?你要不行,别人就更不行啦,你看这全县上下,有几块料能干这个的?至少你会算啊!”

用祁泰也是万不得已,福禄县这个文化水平,识字的都少,再专门学工程?几乎是没有的。盖房子还能找几个匠人,淘井的也能找到,独这样大型的工程,没人。都是自己上。

两人正在一处闲话,祁泰如今还是不喜欢与人交际,奈何祝缨太“实在”,祁泰与她相处觉得特别的轻松。上司只爱听实话,说了实话也不生气也不打击报复,祁泰特别满意,渐能与她讨价还价,再说笑几句了。

他们又说笑几句,外面的鼓响了,童立跑了过来:“大人,有人递状子,听口音不是咱们的人,问了是思城县的,来告黄十二郎!”

“哦?”

童立道:“告他强抢民女,霸占了妹子。”

现形

童立眼睛不自觉地瞪大,双手成拳,等着祝缨下令。

祁泰恰恰相反,童立进来他就住了嘴,现了原形,又变回了一只怕生的兔子。全不见刚才说“大人,县学里那么多的学生,您再弄俩转明算科吧。就那么几块料,没几个能读书读出来的。不如学些实用的,也不致荒废了光阴”的模样。

祁泰抢先起身,将本子往算盘上一叠,捧着就要走:“大人有事,在下先告退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来还想嘱咐一句“别太生气,着急上火的”,一看有生人,又想起来祝缨平常也不大喜大悲的。就将话又咽回了肚里,心道:大人真是干大事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啊!

祁泰脚底飞快,一点想打听的意思也没有。

在他的身后,童立还在等着祝缨的令。

祝缨道:“带进来吧。”

“是。”

童立脚步比平时快了一点,出门先吆喝一声:“快,站班去!大人要接状子了。”将一班衙役赶去大堂准备,然后才去衙门口。

告状的还在,童立很快就去将他带了进来。

升堂,衙役拄着个水火棍。

祝缨看这个男子,他三十岁的样子,穿布衣,个头是南方的平均身高,黑瘦,衣服上打着几块补丁但是洗得很干净。头上包着块头巾,嘴唇干裂。他的肩上还挂着个半瘪的搭裢,脚上的黑布鞋蒙着一层土灰。手脚粗大、关节突出,手上露出来的皮肤也有显干,连蓄的短须都干枯纷乱。

男子眯了眯眼才看清堂上坐着的人,童立喝道:“见了大人还不下跪?”

祝缨道:“不要吓他,你是何人?有功名官职吗?”有身份的人见了县令倒也不用跪,有些人家虽穷,身上也可能有故事,所以要先问一下。

男子心凉了半截,咬咬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小人家里没官儿,有官儿也不能叫这么欺负了,求大人为小人做主。”

童立道:“大人问你是谁。”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状纸来:“小人李大,状告黄十二强抢民女,将小人的妹子霸占,求大人做主。”

童立上前将状纸接了,递到案上来。祝缨道:“给他碗水喝。”

“是。”

祝缨没有压低声音,正常说了句话,李大听到耳朵里,心头像被雷劈了一样,重又燃起希望。

他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