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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臻问,“你还记得家的方向吗,我们得回去,解药在那里。”

商旻深轻蔑地哼了一声,吃下解药又如何?

他只是朝堂之中的一颗棋子,看似身份尊贵,实则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毫无掌控。

他身上的毒是他的皇兄亲自种下的,每三年毒发一次,服用解药后就会失去神智,宛如一个痴儿一般活着,目的就是要遏制他的野心与势力。

哪怕有一天他真的谋权上位了,三年之限一到,他要么暴毙,要么成为一个痴儿。

谁会拥护一个傻子皇帝呢?

谁又甘愿每三年就傻一次,憨态尽出,沦为众人的笑柄?

所以这一次,商旻深死志已存。

死之前唯一的牵挂就是钟臻了,他曾贪婪地想要让钟臻陪着自己一起去死,为此不惜向皇兄逼宫。

可临了,他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他们不能同时与世长辞,商旻深担心在黄泉路上找不到钟臻了。

那就给他自由吧,深宫不该是他的归宿,他也不该成为谁的附属,他的桃花也太糟糕了。

钟臻应该回归田野,娶妻生子,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重新牵起钟臻的手,商旻深轻声说:“走吧。”

“你果然还记得家在哪里啊。”钟臻露出笑。

“嗯,”商旻深说,“回家吧。”

你回到你的归宿,我也要回归我的归宿。

来世能再见的话,愿我们是山野里最自由的、无拘无束的风.

南境冬日的风带着湿气,阴冷阴冷的,寒意侵蚀着每个人的骨髓。

回家前,钟臻让小深坐在铺子里等着,小深不肯,抱着钟臻的腿,生怕他把自己撇下。

“我真的会回来的,你且在这里等等我……”钟臻无奈道。

“不!”小深撅着嘴,一脸决绝地答。

熟人路过,和钟臻对视,玩味道:“哟,这才成亲第一天就这么难舍难分的啊?”

“不是,”钟臻不知所措,“我们没……”

没成亲?

这话有失偏颇,但说成亲也不准确。

钟臻无奈,只好又将人扛起来,就近找了个铺子,买了双棉布打的鞋履。

小傻子似乎还惦记着钟臻说没钱的事,噘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阿爹,小深不冷,”小傻子拉着他的袖子,“小深有鞋子穿。”

“那是喜鞋,你不能再穿了,”钟臻告诉他,“放心,买鞋的钱阿爹也有。”

怎知小傻子还惦记着刚才那口美味,“那小深不穿鞋,阿爹明天能再给我买羊汤吗?”

“不能!”钟臻严肃起来,倒真像个当爹的。

如果他的儿子真的三岁,而不是二十出头、身长七尺的话。

钟臻蹲下,抓着小傻子的脚腕,让他把脚底的灰先蹭在自己的外裤上,又轻轻拍掉他脚上的灰,把他的脚放进新鞋里。

鞋子做的糙,鞋底的粗麻尚未磨平,可小深顿时觉得暖和,安安静静的,又不再说话了。

钟臻看着想笑:“是不是一碰到喜欢的东西就不说话了?”

想一想,羊汤是这样,棉鞋也是这样。

小傻子一言不发,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很新奇的样子,连踩踏一下都舍不得。

“行了,是你的了,”钟臻撸了一把他的发髻,“穿上棉袄,回家吧。”

听说还有新衣服穿,小傻子抬起头,钝钝望着钟臻。

“怎么了?”

小傻子问:“新衣服是给我的吗?”

“当然了,”钟臻晃了晃手里的外袍,“我不是有衣服嘛?”

小傻子转过头,望向铺子里的大棉袄。其实谈不上什么用料,更何况制式版型,他们穷乡僻壤的,有一件结结实实的防寒保暖的衣服裹身已是足够。

“喜欢哪一个?”

小傻子来回地看,哪一个都很喜欢的样子。钟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