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澜的耳边似有铜锣唢呐齐齐作响,弄得她脑海轰的炸开一道白光,一根锐利的刺刺入她的肌肤,她怔愕、僵硬地望着他。
而他的手指下移,如游蛇一般从脖颈一路往下,在她失魂落魄之际,给了她重重一击。她惊醒过来,愤怒地扇了他一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牢狱之中。
他被打得侧过了头,嘴角渗出血,冷白的脸上出现指痕,他转过头,只是对着她笑,笑得桀骜也沾了几分邪气,一边拈了拈自己的指尖。
扶澜眼角溢出泪,她哭喝道:“你就该死,你为什么不死?!你活着就让我心烦,让我厌倦,我讨厌你!”
凌安无动于衷,他细而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层细密的扇形阴影,“既如此,你又何必站在这里。”
“滚。”他一声冷喝,似在命令。
扶澜抽泣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抬步的时候,掉落块方才为凌安擦脸的帕子。
她的脚步很急,应当是用尽了全力逃离他。
等到有关她的一切声音全部消失,他的视线落在那帕子上,帕子离他很远,他在足有手腕粗的铁链的束缚下,艰难地挪动身躯,匍匐着爬,伸出手够的时候,骨骼咔咔作响。
就差一点、一点点……可那方寸之隔,就如同天涯海角,他怎么也够不到。
他崩断了自己手腕的同时,终于够到了那块已经变得肮脏的帕子,手绵软地垂下来,他用另一只手牵引,才缓慢地挪回了墙边。
他忽然笑起来,笑得眼角流出两行血泪。
没有人会知道,看见她的一瞬,他心中暴雨般的狂喜,可是,他这幅狼狈的模样,怎有资格爱她?
是啊,多么可笑,他骂她下.贱,可他自己呢,不也是贱到尘埃里,她费尽心思要他死,毁掉他的一切,他竟然还是爱着她的。
似乎爱她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他不能够接受,要用这样一副支离破碎的废人的身躯去面对她。这对他来说,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她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他多想抱一抱她,吻一吻她,告诉她他自甘下贱依旧爱着她——可是他不能的,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神君,可以给她庇佑、给她力量,她在他身边可以不用操心任何事,他什么也没法给她了。
他只能推开她。
骂她、诋毁她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在诛他自己的心。
那可是他捧在心上的小公主呀。
他好疼,疼得想死过去。
而在他死后,她会淡忘他,她会如她先前所说,喜欢上旁人,然后与那个人,共度余生。
各自归(十五)
扶澜回到了沧澜海, 将自己关了起来。
她坐在床榻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入其中,止不住地抽泣着, 她甚至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会如此抽痛。
她在哭泣之中陷入了沉睡,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日, 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在夜里罢, 她望了眼海底的月亮, 渐渐地出了神。
空气中传来一股浅淡的莲花的清香。
扶澜回过神来, 转过身, 只见大梵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中,一双琉璃目正俯视着她。
“你是来问我的罪的么?我害惨了你的徒弟, 若不是我, 也不会有这么多杀戮。”
大梵神摇摇头, “事已成局,再问谁的罪, 都已是无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