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走出偏堂,身后是唐令泽嘶哑艰难的乞求声。
唐时安侧眸看向?闻野:“闻将军那时怎会出现在东院的小道上?”
提及此事,闻野脚下步子?顿了一瞬。
因着方才一片紧急的情况,桑泠那张掉落的荷花绣帕此时仍在他的袖口里。
闻野敛目动了动唇,好半晌才抬手从袖口中拿出那张绣帕:“今日我?偶然在后院捡到了桑姑娘的绣帕,本是打算前去归还于她,竟没想到会发现这等龌龊之事,事情既是得?以解决,这张绣帕就拜托你替我?交还给她吧。”
唐时安垂眸看了眼?闻野手中绣帕,却是并未伸手去接。
片刻后,他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拒了闻野递来的绣帕:“这事我?怎能代劳,闻将军还是自己去还吧。”
饶是在男女方面略有迟钝的闻野,也不难听出唐时安口中那份暧昧的意味。
闻野不知自己下意识收紧手指是因着被?戳穿了心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嘴上还是很快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莫要?胡说。”
唐时安带着笑意摊手耸了耸肩:“我?什么也没想啊,你捡了她的绣帕,又将她从危难中救下,理应让她当面与你说一声谢谢,你还是自己去还给她吧。”
闻野心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还专程前去向?人讨要?一声谢谢成什么样了。
但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犹豫了片刻,竟是淡淡应下一声好,唐时安也就此转身离去了。
闻野的确没觉得?一定要?讨要?一声谢谢,但脑海中却没由?来开始想象那个小姑娘紧张又拘谨地在他面前低声道谢的模样。
或许,有了此事,她便不会如以往那般害怕他了。
见着他不必躲,碰上面也能微微颔首以示问候。
这般想法引得?闻野不知何时加快了脚下步子?。
但再次回到东院这个偏僻的角落里,屋子?内外却仍是一片沉寂。
桑泠被?下了药,她的丫鬟在偏房也是沉睡不醒。
药效未过,她便无法醒来,自也不知自己入睡之时身边发生了什么令人惊骇之事。
闻野就这么站在未燃烛灯的屋舍门前。
屋中主人沉睡他便不该再入屋叨扰,要?将手中绣帕物归原主,他大可?留下绣帕落下笔迹告知即可?。
但鬼使神差般,闻野踏着暗色迈入屋中。
唐突的,失礼的,某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在无人知晓的夜里肆意滋生蔓延。
轻微的脚步声顿在少女的床榻边。
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眸子?微微敛下便能将她安静的睡颜尽收眼?底。
袖口下的指骨蜷缩收紧,直至将那张绣帕彻底攥进了手心中。
这一瞬,似是有某种自心底升起的贪.欲在掌控他的理智。
粗粝的指腹来回摩擦着柔软的绣帕,像是在思考,却又压根没有半点要?松手拿出的意思。
半晌后,他在她床边微不可?闻地道歉:“抱歉。”
不会得?到回应的道歉声很快消散在屋中。
少女的床榻前身影渐行渐远,略有别扭地微抬着一只臂膀,小偷似的,用衣袖遮挡内里的一抹白净。
许是因着做贼心虚,又或是此番在江州所?办之事本也差不多结束了。
翌日一早,闻野只派人前去知府传了个口信,自己便策马离开了江州。
再来江州,已是又过了一年。
在知府院中远远瞧见桑泠时,闻野竟有一瞬脑海空白,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
不过那道身影很快消散在视线中,像是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
仅有一旁的唐时安似乎发现了闻野投去的视线,开口道:“今年怎得?闲在这个时候来江州,朝中不是麻烦事正多着吗?”
闻野回神,收回目光来淡声道:“倒也不算棘手,接下来要?往边关去一趟,本就是路经?江州,便想着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