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案稍稍动了恻隐之心:“殿下若是想他,把臣当做他便是。”
谢朱颜放下狼毫笔, 捧过卿玉案的手,像是小狼般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太傅以后也可以陪着我吗?萧将军当时可以娶男子为妻, 本宫是不是也可以?”
听到这番话,卿玉案怔愣了半瞬。
太子到底喜欢上了什么人,为何后宫的人都没有发现端倪,也没人劝阻?
当下谢朱颜年纪尚幼,应该不懂什么叫做清规戒律,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喜欢的便应该得到。
卿玉案慢慢抽离手掌:“未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为殿下觅得贤淑的女子的。”
谢朱颜摇摇头:“本宫不要。”
合上公文后,卿玉案无奈叹息:“殿下可要想好,殿下立男子为妃,定为世俗所不容。”
谢朱颜思忖片刻:“那若是太傅所愿不为世俗所容的话,也要迁就世俗吗?”
“臣……”卿玉案一时哑然。
蓦地,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
“罗裳。御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卿玉案唤来女官。
罗裳微微躬身:“回太傅。前几日给事中敲时折子递不过去。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便亲自敲登闻鼓了。”
谢朱颜“哦”了一声:“怪不得这几日阿雪不在。”
这登闻鼓创立的原意就是怕司礼监不及时传折,故给呈折的言官造这面鼓。
而且有人一敲鼓,不要说整座皇城吗,就是皇城外也听得见。皇极门的皇上一听到鼓声,就知道有紧急奏折要来【1】。
殷雪本就是司礼监的管事,既然有人递折,忙着处理也算是正常。
“是有什么事情么。”卿玉案眉头轻蹙。
罗裳依言回答:“奴婢只知是皇后娘娘原在潼关,潼关今年发了大水,便着令工部踏勘加筑河堤。户部不肯拨款,便闹着敲鼓了。”
早早便听说国库空虚,却不曾想已经空虚到应急加固河堤的款都拨不出了。
“那兵部敲鼓是为什么?”卿玉案不解。
“这……”
罗裳迟疑了片刻,看着谢朱颜的目光躲闪起来:“回太傅,六部的事情,奴婢不敢乱猜测。”
卿玉案点点头,旋即屏退几位宫人。
潼关怎么突然有汛情了,莫不是因为这十日的暴雨?
兵部尚书既然和工部尚书一同递折,说明萧霁月那边也应该有困难。
“殿下,臣去御道一趟。”卿玉案站起身,准备告辞。
谢朱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仰着稚嫩的脸庞,满眼期盼地说道:
“那,本宫能跟太傅一起去吗?”
卿玉案安抚着谢朱颜,不忍拂逆他的意愿:“此乃朝廷重地,殿下不宜长留,去去便归。臣先行告退了。”
谢朱颜点点头,放开他的衣袖:“好。”
……
雨势渐大,卿玉案撑着纸伞快步从东宫走到皇极门,两方仅隔百尺之遥。
而皇极门除守门的禁军,也不见候在门口当值的传折太监。
工部尚书禄泰清撑着朱红宫墙,官袍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渍,还是泼天降落的雨水。兵部尚书已是年老体弱,早就体力不支被抬了回去。
或许是站的太久,禄泰清顿觉头晕眼花,即将倒下的刹那却被一只手搀起。
禄泰清回头定眼去望,模糊的视野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孔,顿觉恍然。
他甚至有些错愕地把腰间的浊酒举起,又饮了一口,怔愣地看着卿玉案,蓦地低低笑起来。
他又哭又笑着绽开笑颜,颤抖着手抚上卿玉案的眼角,哽咽道:
“哈哈哈,咏才你怎么帮太子把罪责都担下来了啊。燕安王在九泉之下看你这副样子,不知要多难过呢。”
卿玉案听到他提及父亲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沉,他按住禄尚书的布满硬茧的手,说道:
“禄尚书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