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乔的嗓音清澈悦耳,若涓涓流水,格外惹人注意。
她不疾不徐地说道:“天下的世家大族也并非都像邓淮一般,非要将农民逼上绝路不可。绝大多数的富户家底殷实又注重名声,不会缺了农奴一口饭吃。那些农民自行耕种,难料天有阴晴丰田有丰荒,一场天灾便能夺去家中几口人的性命。他们卖身于世家大族为奴仆,至少不会饿死。”
李长羲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不动声色地挽住苏云乔的手。
景绍则掩饰不住惊诧之色,赞许道:“没想到弟妹一介女流也有这般深刻的见地。”
苏云乔轻笑着摇头:“我年少时久居文陵,在乡野间看过百态众生,今日才敢略抒拙见。”
杨高鹤恍惚了许久,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塌陷,不可置信地问:“放任自流,不管不问,这反倒是好事了?”
“并非不加管制,而是要徐徐图之。”
李长羲道:“历朝历代为了这片土地屡出计策,大晟开国之初也曾推行均田以利民生,这些律令制度无一不在经年累月中逐渐土崩瓦解。杨才子固然见识卓绝,也不可能仅踏足山桃村这方寸之地,就定下超越前人的周全之策。”
景绍附和道:“长羲说得极是,杨才子正年轻,何不踏遍大晟山河、遍察民情民生再谈改制?你虽不能面圣,却能随时与我们书信交流。”
说着,他举杯朝杨高鹤一笑:“杨才子,来日方长啊。”
杨高鹤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郁闷地扬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长羲正要再说些什么,忽而听见外边传来喧闹声。
“我怎么好像听见宁王的声音了?”景绍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耿辛夷附和:“我也听见了。”
她起身将包厢的门推开一条缝,外边的吵闹声愈演愈烈,除了宁王的怒骂声,还有北国人蹩脚的汉话。
景绍喊来店小二,询问道:“外边怎么回事?”
店小二抹了把汗,愁眉苦脸道:“方才几位北国来使挑剔本店酒水口味不佳,又抱怨洛都繁华远远不及当年之西京长安,中间似乎还用北国话嘲笑了几句难听的话,恰好宁王殿下在隔壁包厢用膳,一听这话便发了大火,冲上去与北国人理论……打扰几位客官用膳了,实在是抱歉。”
“北国才吃了败仗,还敢在洛都放肆?”李长羲皱着眉头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外边传来宁王豪迈的声音。
“你们北国蛮人刚吃了败仗,身为大晟之手下败将,竟敢在上国都城大放厥词!本王今日便让你们长长记性!”
挂着飞鸿字样木牌的包厢内,宁王抽刀震碎了满桌碗碟,菜汤四溢,酒水飞溅,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北国使臣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墙上,才反应过来从腰间抽出佩刀。
其中一人扶正高帽,咬牙切齿地:“宁王是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来使刀剑相向吗!”
宁王的身后,苏琅匆忙追上来拦在双方中间,“王爷,不能冲动!”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