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借着读读话本子来消磨打发时间、消化她对林骥的担忧,可是读来读去,她甚至连这话本子的主人公姓甚名谁都没记住。
不过,就算是最难以卒读的话本子,也是为了取悦她、让她稍微松快一点,心中的闷气仿佛化作了那画本子上一行一行像蚂蚁一样乱爬的字,她随意翻了一下,在身后的脚步声停止前,突然转身。
林骥与她就只隔了一步的距离,但似乎她转身也有微微的声响,一瞬间,他也同时停住了。
“娇娇,”他声如陈泉,“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自从阿爹带兵平叛之后,你似乎一直都不在状态。”
殷琬宁轻哼一声:“没有,你胡说八道。”
林骥又一抬步,停在了她的身前,弯腰,俊脸却与她保持了一尺的距离:“累了?”
房内的炭火充足,即使还有几日便到了新年,在这暖融融的房里说话,也必不会像在外一般,每一句呵气都挂着白白的雾。
现在的他,吐出的只剩下热息,虽与她仍有一尺地距离,她却交杂着心烦和惶恐。
心烦的是,谈承烨那句“苦肉计”,让她觉得自己也同样被他耍了,昨晚与他的情真意切,恐怕根本就没有几分的真心;
惶恐的是,即使他真的是有意骗她,以他现在重新执掌一切的架势,她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个脾气完完整整地发出来。
殷琬宁用手掌轻轻推开他越靠越拢的右侧胸膛,将小脸移向别处,硬硬说道:
“不累,说好了要做你的眼,我不会出尔反尔。”
他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按住了她的手:
“意思是,我出尔反尔了?”
她仍旧不回头看他,尽管他根本看不见:
“我可不敢说你,现在的你,有卢龙加持,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万一我说错什么话,被你抓去砍了怎么办?”
说话间,他已经在她的身侧坐下,仍是握着她的小手,用膝盖碰了碰她的膝盖:“生气了?”
殷琬宁不说话,想要把手抽出来,奈何林骥即使眼睛瞎了,但力气也依旧是当仁不让的,她徒劳挣了挣,终于才闷闷回了一个“嗯”字。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得了她珍贵的豁免一般:
“让我来好好猜一猜,娇娇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贤太妃想要给我塞女人?不对,之前裴皇后塞的美人,你也大大方方收下了……是因为我瞒着你,联络了阿爹,让阿爹亲自带着卢龙大军过来解围?不对,你第一声叫‘阿爹’的时候,欢欣雀跃,可是恨不得蹦到阿爹的怀里去……哦,我知道了,因为阿爹说,我这是一出苦肉计,差点把所有人都给骗了,是不是,嗯?”
被他轻而易举地戳中心事,殷琬宁很快便小脸通红,所幸他看不见她的困窘,可回答他的音色到底变了:
“没……没有……”
林骥又一次靠近,鼻梁贴在她的耳屏之前,这房内本就有些燥热,他的气息,更是让她汗流浃背:
“还说没有?不管嘴上怎么说,你就是觉得,我在骗你,对不对?”
殷琬宁则向后一仰,直接躺倒在了床榻上。她料定她这忽然的动作,让失明的林骥短时间内无法确认她确切的方位,于是便趁着这个当口,用力甩开了脚上的绣鞋,脚背抵在他的右肩,防止他的进一步靠近。
这样做好了,她才放下心来,开始一字一句地细数他的过错:
“对啊,你就是在骗我,说什么你有心魔作祟,不愿面对那滴血认亲的结果,还说你对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龌龊的占有,因为我生得你们林家人才有的浅发浅瞳,把我骗得团团转……平叛之事,既然你早已经与阿爹他们将事情商量好了,为什么还要骗我呢?”
这番话说完,林骥并未动,只是叹了口气,笃定:
“娇娇,我并没有骗你。”
殷琬宁又是轻哼一声,脚上蹬着他的右肩,毫不松动:
“还说没有骗我?明明你有能力出来,还是要任陆旭他们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