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那继母跟着贤太妃她们一行去了终南山,谢公子傍晚应该不会再去殷府了。”
杜尔姝顿了顿,又半是调侃半是感叹般说道:
“还是你那个继母懂得先下手为强,最近几日递到这周王府里的拜帖,用雪片来形容,都毫不过分。”
“都是邀请东桓先生的?”殷琬宁问。
“不止,”杜尔姝依旧站在她的身后,“有很多都是冲着谢公子来的。谢公子这般横空出世,是先生的胞弟、殿下的心腹,前途无量又刚好没有定亲,殷姑娘你说,那些闻风而动的权贵之家,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懂得,他们兄弟两人,现在都是抢手得很。只是三哥他,原本就是为了我才来的长安……”
“嘘——”杜尔姝却突然轻轻地捏住了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殷姑娘,王府内可不比晋州谢宅,说话要当心。”
即使那四个美人早已经退下,她们二人的身边,就连婢女都退得远远的,但杜尔姝的这几句话,还是让殷琬宁的心里猛地一抽,她缓缓转头,才对杜尔姝微微颔首。
但,即便是话不能放肆说,待在没有林骥没有范英仪的周王府里,也是比待在殷府要轻松自在很多的。
和杜尔姝用了午饭,殷琬宁又继续在暖阁之中午睡了很久,再起来时,雪已经彻底停了。
白雪落在淡淡绛色的寒梅上,枯枝婉转与雪泥交融,即使周王府内的花草只剩寒梅与箭竹、松柏挺立,也别有一番傲气在。
杜尔姝已不在暖阁里,谈会英避嫌,也一直都并未出现,莹雪办完了殷琬宁吩咐的差事也已经回来了。殷琬宁穿上斗篷,又重新在周王府内闲逛,胡乱看看,脑子也彻底放空。
直到她看见了后院里,一架高高的秋千。
先前那次只因为临时换衣收拾,来过一次周王府时,她人只走到了前堂的不远处,从未进过这内宅之中。
周王府原本是林骥的皇兄、已故的襄王林骓当年之藩前在长安中的府邸,林骥带着他们回到长安的日子很浅,周王府中应该基本保持着原貌。
所以,这秋千是府上本来就有的,还是林骥来了之后重新立的,殷琬宁远远看,根本找不出端倪。
不过,看到秋千,她玩心一起,上前便将秋千的坐垫上铺着的厚厚白雪扫开,刚转身坐下,她便发现了这秋千的打结、捆绑的手法,与当初在幽州的新宅时几乎如出一辙。
幽州新宅里的那个秋千,是林骥吩咐灰鹰新做的,那么眼前的这一个,想必也是出自灰鹰的手了。
拽着那秋千两边的绳索,她自己使了点力,也摇摇晃晃地荡了起来,殷琬宁却不由得想起了那晚,与林骥荡秋千的场景。
那时候她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只看着他为她燃放的点点焰火,听他对她的承诺。
不仅仅是他的承诺,那时候说好的,全家去燕山上冰嬉、温泉,统统都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了。
物是人非,仅仅有这相同的秋千,又有什么用?
又荡了两下,殷琬宁的视线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谈会英。
他是她的兄长,是幽州的谈府里疼她爱她的人,也曾经不顾一切闯入她的地盘,说若她不愿意与林骥生活下去,他也可以带她走。
即使她没有同意他这样大胆的念头,他仍旧是义无反顾地跟来长安保护她,还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每日都去殷府上敷衍冉氏的用心不纯,只为有机会多看她几眼。
但是她却什么回报都给不了他。
殷琬宁心中微动,抓着秋千的绳索愈紧,看见谈会英脸上疏朗的笑意,忍不住喃喃:“三哥……”
语音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周王府内可能隔墙有耳,若谈会英的身份暴露,等待他们所有人的,都将是万劫不复。
她不能再自私,也不能再多连累人。
她只能强行忍住了话语,喉头酸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