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说:”我没有好的东西送给你,只有这只笔还算新,你去那边也要好好念书不要落下功课。”
说着又犹疑地看向那个领头的妇人:“你们侯府让孩子念书的吧?”
仆妇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堂堂侯府,怎么会没有书念呢?”
祝翾就用这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谁知道呢,说是念书的人家,可是看你们的作风,我就感觉你们背后的主家不像是诗书讲礼的门户。”
那个仆妇自然被祝翾刁钻的讽刺给气到了,她虽然是建章侯府的仆妇,但是跟着主母过来的,主母的娘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累世官宦,才不是侯府那起泥腿子暴发的作风。
这个小刁民竟然如此贬低人,贬低她就是贬低主母背后的世家门户。
“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泼皮,你知道什么,好赖不分……”
“好了,你不要难为我这边的亲戚。”元奉壹打断了为首仆妇的话。
然后他郑重地接过祝翾的笔,说:“谢谢你,萱娘。”
祝翾也很难过元奉壹要离开,就叹了口气说:“你去京师,好远的地方,不过那边比我们这里大、新鲜,你到底是去奔富贵去了,也算是好事,你就好好享富贵好好活。”
元奉壹点了点头,却对祝翾说:“我会想你们的。”
祝翾却觉得她与元奉壹很可能不会再见了,京师与扬州府很远,她心里也有些离别的伤感,但是又觉得元奉壹又不是死了,所以离别的伤感也不是很多。
这群陈家的仆妇的到来,也粉碎了一丢丢祝翾对芦苇乡以外的新天地的想象,就算是京师也是有无形的井壁的。
芦苇乡无形的井壁针对的是所有困苦的黎庶,京师针对的也是她这样的一无所有的黎庶,不然为何这群仆妇身上就有“肉食者”的气息,就敢对他们摆出上位者的姿态。
所谓京师也没那么美好。
倘若处处都有井,我如何不在井底呢,祝翾在心底想。
她忽然想明白了。
跳出井外,然后努力破除这井壁。
井困得住我的身,困不住我的心。
而虽然处处是井,可是已经有人为我扔下了井绳拉我,那个人是黄采薇,是长公主她们,是新朝廷。
乔妈妈说过我是比过去的女子有运道的,我的运道就是这条多出的拉我出去的井绳。
祝翾就这样突然悟出了一点她未来思想的雏形。
很多年之后,祝翾才明白她的悟道始于踏入青阳蒙学的那一日,一直在进行中。
载着元奉壹离去的船开走了,祝翾忍不住对他挥手作别,大声喊道:“奉壹,好好活!”
元奉壹也对她招手,祝翾想不出什么离别的祝福,只能说出这些朴素的话祝福他的前路,然后听见元奉壹也大声回答她:“萱娘,你也好好活!”
祝翾虽然很难受,但还是笑了,心想,我自然会好好活。
到了家里,祝翾自觉地把从陈家那拿来的五十两上交了,一下子多了一笔钱,祝家人也在问哪来的,一副盘问的姿态,生怕祝翾是干了坏事。
祝翾就语焉不详:“奉壹京师的亲戚接他来了,我见到了,就发财了。”
祝家人其实也对元奉壹的身世也知道些底细,但是没祝翾知道很多细节,听她这么一说,更觉得银子烫手,祝翾就不以为意:“怕什么,京师的那些人已经走了,不可能为这点钱回头找我们,这可是奉壹为我们挣来的,别辜负了他的心意。”
听她这么一说,祝家人也深以为然,沈云收好钱,说:“我明天就去给你们几个都做一件新衣裳。”
孙老太又问:“现在我们手里的钱也多了些,不然在家里添几亩地吧。”
祝老头不同意:“地全靠我种,现在的我就种不过来了。”
孙老太就横他一眼:“地才是硬财产,你知道个屁,种不过来请人种!”
“要不然明哥儿怎么不把钱交给你呢,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