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点完试卷,女吏又来把她蜡烛和没用过的月事带什么的全收走了,要等他们一切都确定无误了,祝翾才可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号房。
那个在她前面交卷的女子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贡院内离场不得狂奔,祝翾只能快步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因为气流带起的马面裙涟漪而暗暗着急。
祝翾已经看出来了前面人的背影不是她所熟识的应天女学的那些同窗,应该是下面考上来的女秀才之一。
好在到了贡院门口处,那个女子就顿了下来,祝翾也就跟了上去,此时大门还没有开,要等到结束前一个时辰左右整个贡院才可以开始正式开门渐渐放人出去。
祝翾都没有预料到她自己写得竟然这么快,提前了至少一个时辰!
那个女子也没有想到,祝翾站在她身边,终于看清了女子的脸。
是镇江府学的女学生薛静檀,薛静檀是这次乡试里年纪最大的女考生,年方四十一岁,她的女儿甚至比祝翾年纪还大些。
祝翾发现是薛静檀,就和她打了招呼,虽然薛静檀实际年纪可以做她长辈了,但是祝翾还是呼唤她为:“静檀姊姊。”
薛静檀看见祝翾也很客气,喊了一声:“撄宁师姊。”按照学籍论,祝翾入女学时间比她考中秀才去镇江府学要早,所以这句“师姊”祝翾也是当得起的。
但是祝翾可不敢领她这句师姊,就忙摆手道:“莫要这样喊我,直接叫我撄宁即可。”
薛静檀也不别扭,就听她的喊了祝翾一声:“撄宁。”
门一直没有开,也没有新的考生来侯门,两个人因为不熟站着又无话,祝翾无聊了一会,就没话找话道:“你交卷子真快。”
“你也不慢。“薛静檀道。
然后薛静檀就问她:“你待会出去家里有人来接吗?”
祝翾本来觉得祝莲会来接她,但是一想到谭锦年今天也考试,祝莲估计会等谭锦年,就说:“我住得不远,待会自己走回去的。”
“这样啊。”薛静檀点点头,然后说:“我女儿待会来接我的。”
祝翾又一次认清了薛静檀的年纪,就“哦”了一声,道:“你女儿对你真好。”
薛静檀很和蔼地看着祝翾道:“我女儿比你还大一些呢,就是她没有你聪明。”
祝翾瞪大眼睛看她,薛静檀看着她这副惊讶的模样笑了起来,说:“当年我女儿在家也考应天女学,但是没有考上。我在闺中念过些书,看到不少女子离开蒙学之后无法继续念书,像应天女学这样的学校大部分女子又够不上,难道她们就不配继续念书吗?”
祝翾摇了摇头,继续听薛静檀说,薛静檀就继续说:“于是我就办了一个只收女子的私学,想要帮助附近女子继续教育,虽然我学费不高,但是愿意来听我课的女孩也并不多,我的女儿是我第一个学生。”
“您的女儿真幸运,拥有这样一个博学善心的母亲。”祝翾也没有想到薛静檀原先是私学老师。
“其实世人不愿意女子再教育,不过也是出于功利的角度,昔年女子无法科举,学得再好又有何用?好在有了科举之事,这次我其实是陪考的,却没有想到……”薛静檀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是继续说:“我是打算我女儿试试第一次男女同考的科举的,我们下面的女子不像你们女学的人,是要从童子试考起,并赶在乡试前拿到秀才功名且通过科考。
“我和我女儿一起去参加童子试,结果她卡在府试这一关,我倒是中了秀才还通过了科考,成了镇江府唯二能来考乡试的女秀才。
“本来我不打算来的,打算三年之后来,但是我们那另一个女秀才家里母亲去了,得服丧错过这届了,我成独苗了。
“那么既然我中了又能参加这个,年纪也大些下一届再来更像老太婆了,就赶着来试试吧,我女儿比我年轻,这次不能来也不急,三年后或六年后总能够来,我算给她探探路了。”
祝翾听完也觉得很惊奇,于是说:“学问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