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有一处只供一人躺着的软塌,崇珏盘膝而坐,闭眸入定。
陷入沉睡的夙寒声倏地睁开眼,眸里没有半分困意。
他缓缓撑起身体,冰凉的墨发披在后背上,歪着头顺着床幔缝隙看向珠帘之外的软塌上。崇珏已彻底入定。
夙寒声呆呆愣愣看了许久,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踉跄着赤足下榻,随意披上床榻散落的黑色外袍,缓步往外走。
没了金链的桎梏,他顺利穿过无数密密麻麻的莲花灯结界,越过入定的崇珏,带起的风将烛火吹得阵阵摇晃,一步步走向禁殿之外。
崇珏方才的所有威胁他全都充耳不闻,也不在意会不会被打断腿,眸光涣散地朝着光走去。
无间
狱之外全是对他的凤凰骨虎视眈眈的拂戾族,夙寒声却像是乞求解脱般,最开始踉踉跄跄地缓步而行,直到即将离开禁殿之门时,已开始小跑起来。
锁链也禁锢不住一心只想自戕的将死之人。夙寒声快步跑去。
可就在即将离开禁殿的前一步,安安静静的四周突然缓缓出现一只只无头厉鬼,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34;煞星当诛!&34;
夙寒声脸色瞬间苍白,看着近在咫尺的自由,竟畏惧地往后退了半步。
当他满脸惊恐地重新退至崇珏所设的结界中,心魔却像是畏惧了似的,被火焰焚烧似的化为齑粉消失天地间。
夙寒声怔然站在那,眼瞳涣散盯着唾手可得的“自由”半晌,突然一语不发地转身。……重回禁殿中。
心魔畏惧崇珏,也可以为他安抚凤凰骨发作的骨火。只有待在他身边,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从始至终,两人都是相互索取利用的工具罢了。
夙寒声浑浑噩噩地走回禁殿中,屈膝爬到外殿的软塌上,掀开崇珏衣襟右侧的衣袍一角,蜷缩成小小一团贴着崇珏的肋下躲在狭窄的裾袍里。
闭上眼,不动了。
崇珏始终闭着眸盘膝坐在那。一阵死寂中,莲花灯一滴蜡泪滴答落到地面。
崇珏突然轻启薄唇,淡淡道:&34;为何不走?&34;夙寒声好似已沉睡,并不做声。
崇珏没等到回答,睁开雪瞳:&34;夙萧萧,说话。&34;
夙寒声终于呢喃着开口,将身体往崇珏怀中贴得更紧。&34;不要叫我萧萧。&34;
★
&34;萧萧……&34;
好似有铺天盖地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夙寒声几乎窒息,挣扎着猛地睁开眼睛,艰难传出一口气,而后撕心裂肺地咳出声来。
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朦胧的声音隐约传来。&34;没事了。&34;
夙寒声边咳边抬头看去,许是眼睛上浸了水,视线影影绰绰中,身边人似乎极其熟悉。&34;崇……崇珏?&34;
为他拍后背的人手一僵,好一会才道:“什么?”
夙寒声重回第二层
秘境,终于止住那阵咳后,视线恢复清晰。这才认出扶着他的人是闻镜玉。
“是闻师兄啊。”
夙寒声肺腑中一阵阵发疼,细探下却发现方才还在自己体内扎根汲取生机的伴生树根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夙寒声眉头轻皱,下意识想要催动伴生树。
可灵力才刚凝起,一阵疼痛猛地从内府袭向识海,疼得他没忍住“嘶”了一声,捂着腰腹险些一头栽下去。
“别乱动灵力。”闻镜玉拧眉扶住他,&34;秘境已恢复原状,不会再有危险——你的半身生机散去,若我晚来半步你性命不保。&34;
夙寒声那股癫狂已在噩梦中散去,他捂着唇咳了几声,怏怏得不想说话。秘境重新分层,徐南衔应该在七层之上。暂时见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