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 便是剃发也毫无抗拒之意, 普慧赐他法名、字号, 自此,寺中和尚便称呼他的字号拂尘, 再不用私下喊他那个病秧子了。
字号拂尘的沙弥白日里受戒后行为举止一如往常,在僧寮里躺下, 直到晚间,众僧歇息,万籁俱寂,四隅凄清之际,他独自点燃了那间小小的禅室。
普慧一直不放心他,深夜不曾睡眠,瞥见一点火光,心下便想到最坏的去处了。
“快起来!寺里走水了!”
众僧夜里被惊醒,纷纷提水来救火,方丈普慧冲在最前头。
寺里的禅室年岁已久,当初用的木头甚好,如今里头着了火,犹能支撑住框架,年过半百的老和尚顾不得头顶落下的火星子,四处寻找拂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熊熊火光深处,一个少年人跪在地上,双眼紧闭,流出两行血泪。
普慧拼着一把老骨头,披着湿被子冲进去,多亏他当年也是水上有名的匪盗,练就一身好本领,若不然也避不开头上忽掉落的一根木梁。
那外面和尚看得心惊胆战,不知方丈怎么将他看得如此之重,疑心拂尘是方丈的私生子。
两个时辰后,天色微微明,火势被扑灭,好在只有一个禅室被烧毁,普慧灰头土脸,一个人叹了口气。
众僧看拂尘半死不活了,又担惊受怕多时,懒得指责他,各自回去休息,等着改日再来与他算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经此一遭,本就身子欠佳的少年一双眼也被大火灼伤,普慧给他上了药,用纱布缠住,估摸他一时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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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见光了。
拂尘对此却浑不在意,他本就不爱说话,一双眼也残了之后像是个木头人,寺里和尚都不爱搭理他,他心里似乎明白这一点,每日躲在寺里不起眼的地方,一坐就是一天。
展眼春去,六月天蝉鸣十分聒噪,穿着灰色僧衣的少年坐在寺院里的那棵大槐树下,不觉想起去年这个时候。
眨眼睛物是人非。
寺庙外,一墙之隔,一个提着竹编鱼篓的小乞丐打从寺庙门前经过。
何平安这些日子财源广进,心情甚好,路过这小庙竟也想拜拜菩萨。如今晌午,庙里和尚都不知在哪,她自己进了大雄宝殿,将一文钱投入功德箱中,虔诚一拜,祈求天降横财。
破烂衣衫的少女头发乱糟糟的,挡着脸,平日看物都从发丝缝隙里往外看,且脸上又糊了点黄泥挡蚊虫叮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邋遢,还带着一股鱼腥味。
她出了大殿,后来的沙弥见是这样一个人,面上嫌弃不加遮掩,让她快走。
何平安哼了一声,故意放慢脚步。
她走到门首,听到笃笃的声响,是木棍敲地的动静,顺着声音源头看去,见是一个身量高挑的沙弥正从树下往僧寮里走去,看样子是个盲僧。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何平安觉得有些许的熟悉,只是说不上来。
她提着自己沉甸甸的鱼篓离去,一进六里桥附近的鱼市,那两条大青鱼就被一家食肆的厨子买走。
何平安心里纳闷,怎么又是一个看着熟悉的人。
她午后坐在桥洞底下纳凉,想破脑袋脑袋,忽然就记了起来,那卖鱼的厨子就是开在胡氏食肆隔壁那家的老板。
那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