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
大功告成。
殷晴乐拍拍掌心,双手插在腰间,抬头骄傲地“哼”了一声。她管这些东西是什么,她决不允许宴不知头顶也长出那令人生恶的花朵。
等她来到识海深处时,殷晴乐已经疲惫不堪。神识不比现实,她虽没有气喘吁吁,却感也感觉到身形的移动迟缓许多。
和先前相似,走到最深处时,一块荧光闪闪的记忆碎片,于黑夜中招摇。殷晴乐俯下身,虽然猜到不会有回应,仍然和宴不知打了个招呼:“我要进去咯。”
她伸手抓向那枚光华,下一瞬,亮白之色倾斜而出,把殷晴乐照了进去。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到了熟悉的人。
“好阿弟,喝了这杯酒,与我一同离开,可好?”宴娇娇一身红衣,站在奴隶市场无数铁笼中,朝宴不知露出温和地笑容。宴寻双手抱肩,站在不远处。
这一次,殷晴乐拦不住了。无论她试了多少次,甫一接近跪在地上的小少年,她的身体就会穿过他的身体。
没有心魔缠绕时,宴不知的记忆与他本人一样,平和而安静,一五一十地,描画三百年残忍又冰冷的时光。
殷晴乐只能看着,看着小少年伸手,结果酒杯,仰头将祝酒饮下。而宴娇娇反手将五百上品灵石丢给卖掉宴不知的修士,左右四顾:“你的货物不错,每日奔波做买卖应当不轻松吧?若是想的话,我有个
好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殷晴乐没听见宴娇娇说了什么,眼前的画面变了。宴不知想给她看的,似乎不止他与玄赤宗接触的那一段。
画面变换,高耸的如云的山崖出现,山崖间树立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玄赤宗”三个大字。殷晴乐仰头辨认出三个繁体字后,忍了忍,才没骂出声。往前走,就是仙气飘然的玄赤宗,但殷晴乐压根没有欣赏的心思,只顾埋头前进,寻找印象里的小少年。
她找到了他,少年郎正襟危坐,恭敬地在红衣少女面前垂首:“阿姐。”
宴娇娇站在宴不知面前,嘴上挂着笑,她手中拿着托盘,把盛酒的银杯递到宴不知面前:“今日是接你回来的日子,这杯祝酒算我请你喝,姑且算作生辰礼。”
“从今往后,每一年,这一日,都会有一杯。”她浅笑着补充,笑容落入殷晴乐眼中,令她忍不住一个激灵。
她想起来了,温如月说过,宴不知体内的寒毒绝非一蹴而就,是靠日积月累,一点点堆出来的。温如月不知道宴不知的真实年龄,因此说不出具体时间。
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百年?
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牵着殷晴乐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她忘记了满身的疲惫,眼睁睁看着宴不知的模样迅速变化,从青涩稚嫩的娃娃,变为风华正茂的俊朗少年。
他在努力承担少宗主,乃至是宗主的职责。因为宗门的人说:“这副模样不足以服众。”于是少年不在意地笑了笑,将驻颜的年龄选在二十岁出头。
而那一杯杯的祝酒,像是祝贺,也像是诅咒,在每一年寻回他的日子,由宴娇娇亲手递给他。殷晴乐站在不远处,看清了宴不知脸上的神情,夹杂几乎无法辨认的兴奋和喜悦。他在心里,或许无比地期待这个日子,那位一年都不会见到几次的家人,会走入这间偏僻无人的院落。
殷晴乐按住胸口,她已经明白宴不知究竟是如何中毒。一想到他曾抱有何种想法,一杯杯地饮下祝酒,殷晴乐的喉咙就一阵阵地发堵,胃袋仿佛被人狠狠拧着,几欲作呕。
她不知道宴不知在想什么,为何能如此平静地为她展示这段记忆。她也无法想象少年时期的宴不知独处时,究竟会有多期待所谓的生辰日。
他不恨吗?不想把玄赤宗碎尸万段吗?在原文里,宴不知孤身一人,杀光玄赤宗上下满门,可为何他的识海会波澜不惊,仿佛他只是这段岁月的匆匆过客。
无形的屏障,把殷晴乐阻隔在宴不知的世界之外。把书中寥寥数语略过的画面,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殷晴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