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 沾了药汁的薄唇抿了抿,脖上干净微突的喉结忽然上下一滚,药汁被他咽入腹中。
姜令檀被他平静的目光看着,倒吸一口凉气。
“出去。”
“重新热一碗端来。”
常妈妈对上太子病态近乎扭曲的冷戾视线,身体一抖瘫软在地上,牙齿不受控制打着冷颤,一句劝慰的话
也说不出口,慌忙连滚带爬退出里间。
姜令檀觉得自己手脚都是冷的,下意识往衾被内缩了缩。
可他非但没有放开她,还顺势揽住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有力的五指抵在她纤瘦的背心上,十分滚烫。
重新端来的药汁,冒着热气,静静搁在一旁的矮桌上。
“喝掉。”谢珩眼里没有半点笑意,灯芒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依稀能看到面上轮廓线条清冷锐利。
“太多了。”姜令檀瞥见他骨节匀称的掌心已经端起药碗,怕得赶忙伸手捂住唇,声音闷闷。
谢珩皱了皱眉,端着药碗的手在半空中一顿,仰头喝掉一半。
“剩下这些,不多了。”他盯着她柔软粉润的唇,语气平和,已经听不出任何生气的情绪。
姜令檀在那透着威压的视线下,只能伸手接过药碗。
她喝得急,等咽下最后一口时不小心呛到,咳得双颊通红喘不上气,被他摁在怀里轻轻拍了许久。
咳嗽压下去,嘴里塞进一颗甜滋滋的蜜饯。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
“累了就休息。”
“身子若还有哪里不适,孤让芜菁娘子过来给你重新瞧一遍。”
谢珩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藏着的极深极重的情绪,那些偏执到扭曲的占有欲,像是淤泥里滋生的根茎,一旦有了宣泄口就会破土而出。
他现在还不敢让她看出太多,但总要慢慢明白,他并不是她心中所想温和有礼的君子。
“我要吉喜。”姜令檀避开他的注视,忍不住蜷起身体小声又委屈说。
谢珩闻言嘴角浮起一丝冷意,语气也很淡:“三日后,孤让她重新回来伺候。”
姜令檀这才扯着衾被的边缘把自己整个裹进去,转过身赌气似的不看他。
“伺候好你家主子。”
谢珩移开目光,朝缩在角落里肝胆俱颤的常妈妈面无表情吩咐。
屋里灯烛熄了两盏,帐子也垂下来,仿佛给偌大的里间蒙上一层薄雾似的朦胧纱影。
姜令檀睁着眼睛,冷汗涔涔的掌心慢慢摁在侧颈受伤的地方,那里涂了药,摸上去不同别处的肌肤滑腻,还好伤得不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中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等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绣着垂枝海棠的承尘,依旧有些发懵。
伸手撩开垂落的纱帐朝外看去,桌上留了一盏豆大的银灯,窗子外边漆黑一片。
天还未亮,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喧哗声。
“姑娘可是被外边的动静吵醒了?”常妈妈走上前。
冬夏端了热茶,小声解释:“奴婢听守夜的侍卫说,夜里漠北的骑兵袭击了雍州在南边的营地。”
“殿下带了施小侯爷一同出去,留下伯仁大人在宅子里保护姑娘安全。”
姜令檀秀气的眉心微微拧起,她想着白天婚事闹出来的乱子,略微一犹豫还是叫常妈妈拿了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冬夏。”
“你去寻伯仁过来,我有话问他。”
“哎。”冬夏连忙转身出去。
“老奴瞧着外边这些日都不太宁静,宅子里侍卫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姑娘当真要留在雍州。”常妈妈给姜令檀系着披风上的带着,忧心忡忡问。
“不碍事的。”
“我就想问一问华安郡主的婚事可顺利。”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伯仁已经候在屋外。
姜令檀扯了披风上的兜帽带上,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