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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正事,祁令瞻告辞离开,走到屏风处时忽又记起一事,折身同她要发间的簪子。
照微拔下给他,听他说道:“以后在阿遂面前,尽量少戴这个,尤其是金质的。”
襄仪皇后当着李遂的面,以金簪刺颈自尽,自那以后,李遂很怕看到这些东西。
照微恍然了悟,感慨祁令瞻心细,待他拿走发簪后又后知后觉地奇怪到:不戴就不戴,给他做什么?纯金的发簪能买一竹筐铜弹丸呢!
邓文远对着那封弹劾浔阳郡守的折子琢磨了一整天,半夜灵光忽至,突然从床上弹起,拍着床板道:“我明白了!”
他当即掀被下床,点灯研墨,挥就一封折子,弹劾肃王失察,致使浔阳官员贪肆无忌,奏请朝廷派钦差随肃王一同就藩,整治浔阳官场。
今天一早,他将这封折子拿给祁令瞻过目,祁令瞻果然点头表示满意,让御史台的秦御史誊抄一遍,准备明日朝会时当众弹劾肃王。
送走了秦御史,祁令瞻起身走到窗边的铜鎏金瑞兽香炉前,见龙脑香片已经销尽,又从冰盒中取出一片投进香炉。戴着手衣的掌心里握着照微的金钗,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炉中香片,直至袖间襟上都沾满异香,又将金钗一同搁回存放香片的冰盒中。
香蕴悠悠,他心里细细琢磨一件事,香燃尽时,也拿定了主意,遂铺纸研墨,缓缓写下两个字。
诛肃。
写完后蜡封,请张知转交给长宁帝。
昨天祁令瞻同照微说心里大致有了主意,并非是随口安慰她,若要解眼下之局,姚贵妃与肃王必须死一个。
姚贵妃深居内宫,她若是死了,或多或少都会牵扯照微,所以死的只能是肃王,而最好的时机,就是他回浔阳就藩的路上。
但是长宁帝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反为此大发雷霆,将祁令瞻召去痛斥了一通。
“你只剩照微一个妹妹,朕何尝不是也只剩肃王一个弟弟?他确实犯了错,可毕竟罪不至死!”
祁令瞻劝他:“如今只是私通后妃,待姚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他要谋的将会是诛九族的大罪,等他把刀架在皇后和太子颈间,陛下再要处置他就晚了。”
长宁帝气笑了,“你要诛朕李家的九族?”
闻此言,祁令瞻撩袍跪地,沉声道:“臣并无此意。”
不幸此事触及了长宁帝的底线,引起了他极深的猜忌,自襄仪皇后病逝后所积攒的种种矛盾,终在此刻破鞘而出。
长宁帝冷笑连连,忽然指着祁令瞻骂道:“朕看在阿宁的面子上,数番容忍永平侯府,你们要霸占后位,做铁打的外戚,朕忍了;祁照微居后位而不承其责,携情势以迫君,朕也忍了。姚家人祸国殃民,视皇权为己物,他们该死,焉知永平侯府不会是下一个姚家?祁子望,你扪心自问,你如今所思所谋,有七分是为皇后,有三分是为太子,可有一分一毫是为了朕?有吗?”
字字句句,仿佛蓄谋已久,皆是诛心之言。祁令瞻听在耳朵里,先是心惊,继而感到一阵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