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金安府不久,本不该树敌,金安府的状况不同于兹阳县,香铺众多,多一家少一家没什么区别。
如此来说,在香料中动手脚的缘由便十分有限。
宋蕴沉默片刻,轻声道:“陈大人,你可还记得刘庚?”
“记得,他怎么了?”陈不逊纳闷,“他如今还在大牢中,不可能被放出来。”
倒是有人想走他的途径,以银代刑。
宋蕴眼睑低垂:“刘庚有一个姑姑,恰好在落霞阁中,被人称为刘娘子。前几日我出门寻一个故人,碰上她,吵了几句嘴。”
原来如此。
可刘庚之案已成定局,刘娘子此时对付香思坊,又有什么用?
落霞阁在金安府颇有名气,生意甚至做到了京城,根本没必要同一个刚刚冒头的香思坊计较。
除非她的最终目标本就是宋蕴。
陈不逊看向宋蕴的腹部:“你的身子怎么样,可有受影响?”
宋蕴轻轻摇头,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庆幸道:“我吸入的分量并不多,也幸好只是香粉,一旦在香炉中燃起,我这胎怕是保不住。”
“竟如此恶毒?”陈不逊眉头紧皱,沉吟片刻,还是问道,“以你之见,这种手法与殿下所用毒香可有相似之处?”
“我不敢妄断,殿下所中之毒是日积月累的影响,毒性甚微,轻易无法察觉,而香粉中的藏红花,却是目的明确毫不掩饰。”
宋蕴不明白,为何对方会知晓她已有身孕,用藏红花来对付她。
陈不逊忽然问道:“你近来身上可曾用香?”
“是紫苏,”宋蕴的脸色不太好看,“我近来胃里不适,其他香都已停用,唯有能顺气安胎、清脑止呕的紫苏香还用着,紫苏的香气很淡,但如果是精通香料的高手,必然能辨认出。”
陈不逊道:“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不能动落霞阁。”
但或许可以动用其他手段。
比起宋蕴这件并不紧要的小案子,裴牧想要得知真相的心思只会更迫切。
陈不逊正想着,忽然听宋蕴对他道:“陈大人,能否托你寻个人?此人也恰好与落霞阁有关。”
当初在落霞阁询问碧月下落时,婢女的反应十分奇怪。
她很确信落霞阁曾有过一个叫碧月的婢女,还是落霞阁掌柜的家生子,既是家生子,相熟的下人必然有很多。
可落霞阁的婢女们皆称没有一个名叫碧月的婢女。
以碧月的才干,不该这般籍籍无名。
宋蕴直白道:“我担心她或许有危险。”
送走陈不逊后,宋柏轩敲响了房门,他如今双腿已经彻底痊愈,虽然仍不能久站,短时间的行走已全然没有问题。
“蕴儿……”宋柏轩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宋蕴微微起身,对上宋柏轩担忧的视线,安抚道:“父亲,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少许的香气,影响不大。”
宋柏轩读过几本医书,虽然不能辨别藏红花究竟是什么香气,但却知道这东西于孕妇而言是大忌。
此次蕴儿侥幸能够护住胎儿,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如今他在盛阳书院的束脩足够花销,家中也并非像从前那样清贫,实在不必再让蕴儿费心。
这般想着,宋柏轩低声开口:“蕴儿,这些时日你不妨先在府上安胎,其他的事……一概不必理会。”
香思坊想要发展壮大,一路定然无比坎坷,树敌只增不减,对怀有身孕的宋蕴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父亲是想让我放弃香思坊吗?”宋蕴问道。
宋柏轩知道香思坊对宋蕴来说有多重要,他移开视线,不忍道:“只是一段时日,蕴儿,你的身子和你腹中的胎儿更要紧。”
“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好,”宋蕴轻抚着小腹,她月份尚浅,还未显孕相,更不能感知腹中胎儿的状况,“它是我的孩子,可香思坊,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去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