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就里,头一个反应是他们遇上打家劫舍的,可几个丫鬟身上钗子手钏都好好的在呢,不像是图财的,况且也没打斗痕迹。
那就是……
靳晓福至心灵般想到简娘以及那张语焉不详的字条。
等不及细想,靳晓拔足奔向后门。
天际已经完全褪为暗蓝色,一轮弯月也慢悠悠自云后现身。
只是,左等右等不见有人出没。门扉落着锁,靳晓后悔方才太过着急,没想到这一茬。没有办法,她只得一边叩门,一边压低声对着门缝喊:“简娘,简娘,是你吗?”
“我是靳晓,简娘你来了吗?”
未有回音,四下几乎落针可闻。
靳晓心急如焚,叩门改成砰砰拍门,可无论怎么喊怎么拍,门外也不像有人候着,只像她的一场独角戏。
估摸着戌初已过,简娘仍未露面,难道出了什么差错或意外?
再一个,不知裴郎何时归家,那些昏倒的家仆又该如何是好,靳晓一头雾水又隐隐不安,持着灯笼往回走,步履匆匆,心中纷乱无比。
路过书房时,靳晓鬼使神差驻足望了一眼,静思片刻,推门而入。
自从知道裴昱着手准备春闱,靳晓便没来过书房,而裴昱一天中在此地花的时间最长,那么,如果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多半能在这儿找到答案。
头一回做不请自来的事,靳晓手心都冒了汗。
进来是进来了,却不知该从何找起,甚至都不知道找什么。
正是沮丧之时,靳晓不自觉想起夫君说的话。
——他们是世上最亲近之人,要彼此信赖。
这句话如洪雷一般敲打着她。
自接到那字条,几个时辰里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怀疑自己的夫君,甚至拿出他说过的话、他说话时的表情进行分析,可说到底这一切都没有真凭实据,有可能只是自己的穿凿附会,甚至说好要见面的简娘也毫无踪迹……
一切的一切都像团团乱麻,身在其中时无法窥见头绪。
靳晓深吸一口气,打算去看看家仆醒了没。
可就在这时,手肘忽然撞到博古架上的一只瓷瓶。
瓷瓶非但没倒,还往后平着挪动了几寸,而书案下竟随之露出一小格!
里面是一封婚书。
成亲的婚书一人一份,都收在卧房里,她亲手归置的,不会有错。也就是说,暗格里的这一份,并不是他们的婚书。
靳晓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般咚咚狂响。
颤抖着双手将其翻开。
红纸墨书,新婿那栏理所应当是裴昱,新妇那栏并非她的名。
赫然写着的,是陌生、从未听过的名字——傅筠!
靳晓不可置信又读了遍,脸色惨白,浑身血液好似在这一刻齐齐涌上头颅,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害她头重脚轻,险些站不稳。
她一手扶着书案边沿,像个迟暮老者缓缓坐下,一手紧攥着婚书,眼前几乎昏黑一片,连字都瞧不清,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看到的字句,明明白白、十分醒目地摆在那儿,无法自欺。
恍惚间,想起扬州婚书上写着的是裴循清三字,而非他户籍上的裴昱之名。
若写的不是真名,婚书是否不算数?
若扬州的婚书不算数,那她与他的婚姻,算数吗?
这傅筠又是谁?为何裴昱会有这样一份婚书?
无数个疑问盘旋在脑海里,似乱麻缠绕。靳晓双目近乎失去光彩,直直盯着手里的纸张。
喜庆的大红色,代表对新人喜结连理的殷切祝愿,自己当初拿到婚书、与裴昱拜堂时心内极大的喜悦和激动仍历历在目,可是现如今,手握自己丈夫与旁人成亲的证明,这一折又一折红纸,就如同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接二连三在她心口剜出巨大的破洞,疼得叫人忘了呼吸。
呆坐许久,靳晓复又思及简娘所言“偷梁换柱”,喉间顿时涌起一股腥甜,她狼狈地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