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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珑。

他要凝珑完全脱离凝家, 从此待在他的身边。

这条件不算过分。

于凝检而言, 凝珑只是一个能给他挣面子的外甥女。他尽心照顾外甥女二十年, 让她吃饱穿暖,让她饱读诗书,在允许范围内给她自由。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贵人想要她,而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那他正好做一桩媒,撮一桩婚事,何乐而不为?

凝检没有犹豫,当即应下这条件。

信纸上的笔迹他无比熟悉。瘦劲清峻,是世子程延所写。

凝检问:“这……这位贵人可是程世子?”

狱卒摇头说不是,“既然一直称‘贵人’,那人家定是不愿意暴露身份。若那人是程世子,何必专门借一个‘贵人’之名?再说,你入狱这么久,程世子若想救你,那早就想办法去救了。”

凝检却只是看着那张信纸沉思。

消失的冠怀生,隐匿的程延……

过了半刻,凝检才开口说知道了。之后推开门,刻意把步子放缓,独自走在幽深黑暗的狱道里。

凝检现在可以确信,那贵人正是逃走的冠怀生。

从前他并不关心后院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但那不代表他对一些变化毫无察觉。

在冠怀生进府的第一日,他便觉得此人很是怪异。

不过他不便出面去查,想着后院自有人去挖掘。凝珑心思细腻,或能把冠怀生的真实身份勘察出来。

只不过凝检没想到,那冠怀生正好生得一副惹凝珑喜爱的模样。俩年轻人天雷勾地火,黏得一发不可收拾。

凝检只好托管事多多操心。管事说,冠怀生每次出去的时,凝珑也恰好动身去宁园。

什么私生子,什么扔到奴隶窝……

这些理由能唬住小年轻,但根本唬不了他。

他心里渐渐浮起一个猜想,不过苦于无凭无据,那也仅仅是猜想。如今收到这封信,那猜想终于落到实处,成了事实。

凝检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事实告诉凝珑。

他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自认不懂小年轻的心思。

凝珑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猜出来了冠怀生的真正身份。

这或许只是年轻人你勾我引的一个小情趣,他不便插手。

狱道墙上挂着烛台,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盏烛台。

凝检把信纸撕得粉碎,而后将其投入烛火。

话又说回来,其实凝珑猜没猜出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是冠怀生还是程延,都很喜欢凝珑,都愿意为得到凝珑做一些危险事。

“贵人”,哼,这么神神秘秘,想必就是等着出场给凝珑一个惊喜吧。

重要的是程家的心意。

程家的心意能保凝家一世荣华富贵。

*

狱道那头,凝玥缠着岑氏问:“娘,你说这转机可能当真?听狱卒说,问斩风声传得沸沸扬扬,但陛下始终没给准信。你说,陛下是不是在暗地里保咱们家?”

岑氏揩干泪眼,“陛下若想保,那早就出面保喽。玥丫头你不懂,为君王者,最是忌讳随意透露自己的想法。君王喜怒哀乐不行于色,你根本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凝玥心里一沉,“那这转机……”

岑氏:“等你爹回来再说。”

话音刚落,抬头便见凝检走来。

他板着脸,刚想凑近说些什么,就被看守的狱卒搡到对面牢房里。

大家便只能隔空传话。

凝理苦于牢狱之灾,身子本就不适。又恰逢换季,一下染了风寒。

这会儿身上烧得能把人烫死,穿着一身单薄素衣,一声接一声地咳嗽。

狱里灰尘多,吸一口空气,呼出的却是脏兮兮的灰尘。

凝理眼神发散,虚弱问道:“这转机可是真的?”

凝检:“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