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彻骨的冷。
屋外阴风阵阵,屋内有银碳烧着暖融融,屏风相隔,水声哗啦啦响起,沐雨慕将另一个小铜盆放上银碳,推了进去。
尹钰的声音沙哑,“多谢,稍后洗完,我会自己收拾的。”
“没事,你慢慢洗。”沐雨慕吹了吹手上的黑灰,擦干净后,回到书桌前,开始重新梳理宫规,作为掌管后宫惩处宫正司的女官,不懂宫规是绝对不行的。
她跟在丁宫正身边学习这段时日,发现丁宫正对宫规倒背如流,如有惩处,皆从宫规而来,令人信服。
将宫规重新背了一遍后,她侧首看了看还泡在澡盆中的尹钰,本是想帮她一起收拾的,但此时出声,有催促之嫌,便作罢了。
侧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双手交叠,本还想着凌凤宴和贤妃交易危险不大,哪知他又将张忠送回了司礼监监牢,还是得入梦看一看,若有危险帮他提前避了。
今日接触凌凤宴的时间更长,米洛只有短暂的一瞬,会梦见他的。
只希望不再是那血红万里。
她闭上了眸子,精神放松后沉沉睡去了,并不知晓在她熟睡后,尹钰掬了把水洗掉满脸泪痕,沉默地收拾浴桶。
雪。
铺天盖地的雪。
天地间仿佛只有白一种颜色,沐雨慕伸出手去,雪花从她掌心穿过,她成功入梦了,只是凌凤宴在哪呢?
隐隐有呵斥声传来,她顺着声音走过去,没有在雪上留下一个脚印,而后她在雪地里发现他了。
向他奔去之际,便见深色斗篷在雪中扬起弧度,而后铺在了昏倒在雪地的人身上。
雪地寒凉,斗篷又能保存他的体温到何时?
她没有试图拦截,每一个经过凌凤宴身边的人,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他们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但还是为他们的冷漠,而替凌凤宴感到心寒。
他们不都是凌凤宴曾经的同窗和老师们吗?
只是因为他如今是阉人,便不拿他当人了吗?他想活下去真的错了?宁愿看着他在雪地中昏厥,也不伸手拉一把,哪怕叫其他太监将他抬走呢?
她只能蹲下陪在他身边,试图伸手为他阻挡一些风雪。
本就清冷疏离的他,睫毛上沾满了雪花,像是要就此乘风仙去,哪怕知道是徒劳,她也想伸手拂去他脸上的雪。
手一伸,她便醒了,外面朦朦胧胧,有一抹蓝光闯入漆黑的天幕中,却没撕开她阴郁的心。
她拢着被子坐起,看了眼外面没有下雪的天,半晌叹了口气。
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开始步入正轨,跟在丁宫正身边学习、给贤妃娘娘念戏剧、关注鱼浩身上的伤。
以及等待着凌凤宴的那场雪。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窗户推开条缝,看是否有雪飘扬。
窗外银白闪过,沐雨慕机械性要关窗的手一顿,倏而将窗推开,入目所及,一层薄雪。
下雪了。
呼出口哈气,看白气蒸腾,她冷肃着一张脸,穿上了袄裙。
到了宫正司,与其他姐姐妹妹打了声招呼后,她便问道:“今日可有要处罚提铃的宫婢?”
有女史哀叹,“有呢,昨半夜尚食局给送来两个宫女,说偷东西吃,被罚了三日提铃。”
号称八面玲珑,曾推沐雨慕出去查贤妃青簪案的顾典正道:“偏生今日外面还下雪,跟着她们走一遭,可要冻死个人。”
提铃乃是宫正司处罚宫女,最常用的刑罚。
被罚的宫女,要在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晌午,双手提着实心吊铃,从乾清宫门开始出发,经日精门、月华门等,在夜半十分再绕回到乾清宫前。
边走还要边喊“天下太平”。
而乾清宫,就是沐雨慕梦中凌凤宴昏倒的地方。
往常监督宫女提铃的,都是借来的太监,可后宫中宦官权势一日比一日大,挤压着女官的生存,自此丁宫正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