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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捕捉到他出千的手法,舟向月也完全可以在最后摊牌的时刻要求验牌,就像之前那一局一样让他无处遁形。

但这正是尘寄雪要抓住的、那个唯一可能让他逆风翻盘的机会——如果舟向月抓他出千失误,就要赔他两倍甚至三倍的赌注。

两倍,尘寄雪就会重新获得一亿三千万祸福钱,比舟向月的筹码更多。

三倍就超出了手里舟向月的筹码总额,他就可以反败为胜,在对手看似毫无风险的这一局里,让他失去一切!

尘寄雪手心冒着冷汗,他拼命地调整呼吸,不让自己重蹈上一局的覆辙。

不要紧张,你可以的。

他甚至隐晦地做了几个换牌的假动作,配上慌张的细微表情,借此来迷惑对手。

不能明显到被荷官发现,那就前功尽弃了;但也要尽量让舟向月发现,他相信他的眼力。

但舟向月却始终不紧不慢地看着牌,甚至没给他几个眼色,在他佯装换牌的时候看都没看他。

整个过程里,他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一局的输赢。

……尘寄雪咬紧了牙关,舟向月确实可以不在乎输赢。

毕竟,现在输得起的人是他了,尘寄雪才是那个孤注一掷的人。

可是一旦上了赌桌,一切皆有可能。

当年他在翠微山的时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人们说他是前途无量的完美天灵宿,甚至说他将来说不定可以超过之前那个所有人讳莫如深的存在。

这不仅仅是一场赌局,更是两个顶尖天灵宿之间的生死对决。

尘寄雪已经尽全力让自己恢复以往在赌桌上的心境和手感,但失去面具之后,他仿佛也失去了那一层让他拥有安全感的身份掩饰,他总是忍不住分心想到究竟有多少人在看他,又有多少人认出了他,他们会怎么想他……

他的心不禁缩成了一团,不能想,不敢想。

虽然他极力地避免去想自己输掉这一局的后果,但当整个牌局平淡无奇地走到最后摊牌的时刻时,尘寄雪几乎摇摇欲坠。

他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他要输了。

他就要输掉一切了。

可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不夜洲明明是他的主场,为什么舟向月能赢?!

舟向月一定是用了某种方法作弊,就像他一样。但是他已经尝试从所有的角度去观察对面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找不到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从心底涌起,淹没了尘寄雪。

那是一种被无法抗衡的强大力量碾压的绝望,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卑微如蝼蚁的绝望,自己拼尽全力都无法守护住最珍视的东西的绝望……

那种绝望每次出现,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他总能够让他以无尽痛苦为代价明白,凡人终究无法与神明抗衡。

舟向月平静地翻开了自己的牌。

3+2的葫芦,三张相同点数的牌加上一对另一个点数的牌,在顶尖赌局中不算特别惊艳的牌面,但足以赢过尘寄雪。

对他来说,这一局的胜利就像之前与尘寄雪的每一局一样毫无悬念,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尘埃落定的瞬间,尘寄雪所拥有的一切就属于舟向月了,包括他自己。

只要他想,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就连尘寄雪的记忆,现在也属于舟向月。他在他面前再也没有分毫秘密。

潮水一般的记忆涌入脑海的瞬间,舟向月猛然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眼,望向对面那个满脸绝望、好像已经准备好躺进棺材的少年——

竟然是他。

不能怪他之前没有猜到,因为这实在是偏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连想都没有想过会是尘寄雪。

九百年前的死亡,九百年后的重生。

看尘寄雪的因果线,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