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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应该睁眼,还是应该继续躲在这里不动弹?

他手臂紧绷,手指发着抖抠紧了身下的床——

不,那不是床。

冰冷、潮湿、粗糙而坚硬。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落叶和污秽泥土混合的浓重水腥味。

这里根本不是度假山庄的前台大厅,倒像是……深山老林潮湿冰冷的洞穴深处。

“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好饿啊……”

某种沉重拖沓的东西拖拽过地面的声音。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令人窒息的恶臭越发浓烈,就像是那张流着血水和涎水的黑洞洞的嘴终于来到了楚千酩身边,张开了嘴。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找到你啦……”

“啊!!”楚千酩终于无法忍受地睁开眼,准备一跃而起!

可就在他睁眼的刹那,一道诡异的红光骤然在他视野里闪过,耳边仿佛传来一声敲骨震髓的铃音。

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像烧灼一般刺痛,忍不住再次闭上眼,喉咙里滚出一声惨叫。

与他同一时间惨叫的还有另一个声音:“啊啊啊!!!”

那惨叫恶心又凄厉,一瞬间楚千酩甚至怀疑自己闻到了阿鼻地狱里尸山血海的恶臭。

冰冷的声音在楚千酩脑海中响起:“【无邪君的祝福】已触发。”

那个含混、恶臭,仿佛喉咙塞满淤泥的声音歇斯底里:

“啊……不!他……他回来了……”

“不可能!”

……

“师兄?师兄?”

“楚师兄!”

“楚千酩!太阳晒屁股啦!再不起来你就挂科了!”

“啊!”楚千酩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从水下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刚才噩梦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种烧灼的剧痛深入骨髓。可他却忘记最后一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那个本已抓住他的东西突然变得恐惧又愤怒。

楚千酩头脑昏沉,总觉得他好像听到了一句很重要的话,重要到他听到的一瞬间心跳骤停,至今都觉得心慌。

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发自心底的恐惧。

好在随着意识归位,天光洒落,就连这种梦中的恐惧都在迅速淡忘。

“师兄?你还好吗?”有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

片刻之后,楚千酩才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看清面前的景象。

发霉的木板墙壁,破旧的柜台,虬结盘踞的榕树根系。

他回到了度假山庄的大厅。

“……师弟?”楚千酩一边喘气,一边惊魂未定地擦了一把眼泪和汗,“师弟你这是?”

他大感惊讶。

少年背靠着柜台坐在地上,原本清爽的短发竟长到了齐肩,柔顺的发丝在天光下闪烁着绸缎般细软的微光。

加上那张苍白的脸和秀气的五官,少年微微蹙眉,乍一眼望去,楚千酩差点以为师弟变师妹。

当然,楚千酩不会傻到以为师弟会在魇境里戴假发。

恐怕是魇境的影响。

他随后想起一件事:“咦,你怎么坐在地上?”

地上又凉又脏。

坐在地上的舟向月:“……”

他没好气地伸出手臂,给他看上面的一道肿痕,“那还不是被师兄你推的吗?”

好家伙,起床气够大的,一胳膊肘给他搡翻了。

楚千酩恍然回过神来,大感歉疚,赶紧把师弟从地上拉起来:“没摔着哪儿吧?”

“没事没事。”舟向月拍拍身上沾的泥灰,把旁边的镜子放到楚千酩面前,“师兄你照照镜子。”

楚千酩随即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