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能说话便是对生存抱有渴望。

他站起来,走到窗子旁边,看向窗外笑着讲:“外面是一个很大的公园,很多花都开了,还有柏杨也开始有着嫩绿的叶子,一切像新生,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你瞅,那边还有几个小年轻在争执着什么。”

杨流苏掀开被子想要去看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体已经虚弱得没有丝毫气力。而且脚特别麻,想笑不能笑,想哭又哭不出来。

“你身体正虚弱,多吃点营养品补补吧!只是身体虚,又不是肾虚,不要紧的。”

杨流苏这天开始吃饭了,并不是不难过了,而是还有事情要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隔壁床的大爷已经消失不见了,是一个上了一点岁数的护士在收拾大爷的东西。这两天他见过,虽然他没有在意外界,但是很多都知道。

杨流苏问道:“你好,这床的大爷去哪了?”

护士扯起一个貌似好看的微笑:“凌晨走了,我的父亲是笑着离开的,想来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您的父亲。”

……

杨流苏吃午饭,已经恢复了很多,穿着拖鞋走到窗口看向窗外,外面哪有什么公园和春天到来的气息。

只是一栋厚厚的大厦,遮挡住了阳光。他突然有些想笑,自己不是很早的时候就有看过这样的描述了吗?但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人会用在自己的身上,来告诉自己。

杨流苏出院了,他带着肖逝的遗体去了火葬场。

给肖逝穿上大红的汉裳,像美丽的新娘子一样,给她涂口红,给她梳头,也在她的脑门上贴花。她说过,她死后一定要穿着汉家儿女的衣服,也要回到故乡埋在榕城,这是她最后的遗愿。

遗体被带去火化,杨流苏看着肖逝进入焚化炉,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他拼命的用手擦拭脸上的泪水,却也了无于事,因为最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肖逝也正和她的名字一样,消逝了。

杨流苏打算回国,因肖逝来到这个德国,也因为肖逝远离德国。如果可以,他愿意从来不曾认识,但时间从不曾因一人而逆转。

肖逝就给他满满的回忆,也带给了他泯灭不掉的伤痛。

若是回忆在时光中终老,岂不是每天都不用过离人节。

杨流苏回到公寓,里面基本都是肖逝还在的时候的物件。

肖逝很喜欢音乐,她的钢琴已经上了灰尘,她病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墙上挂着一把吉他,肖逝的照片放在窗台下面,杨流苏仿佛又看见了肖逝穿着白裙,带着发卡,光着脚丫子坐在窗台下弹着钢琴那精致的样子。

当第一束光透过玻窗,肖逝沐浴在金『色』的阳光当中,手指像小精灵拨动钢琴,转头对着杨流苏『露』出甜美的微笑。

杨流苏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掌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了。

肖逝,她真的消失在了杨流苏的生活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