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厉地嵌进了那张脸!
咔。
咔擦、咔咔……
无形的庇护破碎!
克拉克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怀揣着莫名的快意,单手将瘫软的身体举起,冷眼等待面前之人的真面目显露。
“你……后悔……”
提线木偶般的人影到现在了才学会开口,但还在执迷不悟。
薄薄一层雾色自他面上破碎,最先显露在外的,是一双浑浊的蓝眼。
克拉克在这双眼里看到了自己收缩的血红瞳孔,布满面颊的蓝纹,背后高高荡起的残破披风。
“……?”
他看到了犹如修罗的自己。
天旋地转般的晕眩袭来。
恍惚回神之际,面前哪还有什么罪不可赦的敌人,那血色的披风垂在他自己身后,他缓慢张开的五指鲜血淋漓。
女人折断的脖颈就在他掌中。
“不……”
他颤抖:“不,露易丝……不……”
她柔软的黑发摩挲他的手背,仍像情人的私语,但却失去了真的张口呼唤他的能力。
嘀嗒,嘀嗒,滚烫的血珠因他的栽倒,狼狈砸进脚下肮脏的灰尘里。
他没能抱住女人无力的尸身,血从她的唇角与身下淌出,乍眼望去,仿佛她仍被炽热的红披风温柔包裹,送入远离悲伤与痛苦的宁静。
血液汩汩蜿蜒,渐渐淌远,恍惚间变作一条条打破空间与时间界限的红线,它们将她最后的声音捎来,流到了蝙蝠几欲捏碎的通讯器里,最终,变成了在耳边反复重播的录音。
原来,一直都不是留声机啊。
克拉克想。
压在他胸口的重量碎成了流沙,风带走了他不再跳动的心脏。
他忽然明白了。
毁掉大都会,践踏全世界,杀死露易丝,造下无数血孽的无脸人,原来是克拉克·肯特。
竟然,真的,是他自己。
……他早该想到的。
——嗡!
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宣告断裂,血海从脚底倒灌,铁锈味涌到喉咙口,眼前顿时漆黑。
他跌落进永无止境的苦寒里。
……
……
“醒醒,克拉克。”
女声含笑:“你还想睡多久?再磨蹭下去,我就不等你了,早上还要开会。”
还早,昨晚才加了班……男人嘟囔着翻身,背对有些扎眼的光芒。
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闭着眼,想搂住睡在旁边的女人,却落了空。
奇怪的孤独突然扎进了心里,带来尖锐的刺痛,痛得他说不出话。
他全都想起来了。
美梦将醒。
蜷缩起身体,他的左手几乎将右手手掌捏碎,仿佛这样就能制止泪水落下。
“露易丝,对不起……我不敢相信、我会那么对你。”
“我知道,那不是你。”女声温柔地说,“我也要说,对不起,克拉克,我很抱歉,要留你独自来面对。”
“那很糟糕……你不愿接受是正常的,但是,亲爱的,你成为英雄,不为任何人,只是因为,你有一颗爱人的心。”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你,可我能保证,这个数量绝不可能为零,其中也不止我一个。”
她在他发间留下一吻,无声地离去。
他像是一座没有温度的石像,追不上她,想动也无法动。
不知多久后,又有人来到窗边,手抚上半开了的窗帘。
无奈又有些宽容地笑了,她坐在他的床边,低头看他的时候,小声在他耳边说:“我清楚,你不是不想清醒,去面对,你只是舍不得我们。”
“我的克拉克不是一个软弱的孩子,他早就长大了,勇敢,坚强,有着天底下最炽热的心……是那些伤害刺痛你了,你失望了,想着,什么都不要管,和你爱的人一起熟睡也不错,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