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匕首一试,上好的黄花梨木小几便被削去了一只角。
可惜的是,这匕首不过巴掌大小,不太适合男子佩戴。
韦允安笑道:“是我疏忽了,要不你赏给别人玩儿吧。”
李翊沉思片刻,忽然抬手让连珠过来,将匕首塞给她,不容置喙道:“给你吧,小心别伤了手。”
给她作甚?如此吓人的玩意儿。
顶着李翊的目光,连珠不情不愿地道谢收下。
韦允安意味深长地看向李翊。
等连珠出去了,韦允安才状似随意地道:“没想到连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从前跟着你来韦府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呢。”
李翊低头解着九连环,冷哼一声,“长大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笨。”
韦允安呵呵一笑。
六月十七,韦氏定下水陆道场,请了普宁寺的玄清大师为韦夫人祈福诵经。
韦家兄妹则要斋戒三日,并徒步登上普宁寺三千台阶,为韦夫人供奉长明灯。
李翊身为晚辈,也虔心登了三千阶。
到了寺中,众人给韦夫人奉上香烛纸钱,又跟着大师诵经,晚间已是疲倦,韦氏便下令,在寺里住上一晚,明日再下山。
寺里讲究佛门规矩,男女分住在不同别院中,连珠被派去伺候韦茵柔。
从道场回来,韦茵柔就神色恹恹,许是因为思念亡母,她半夜还哭了一场。
连珠没睡熟,听见她抽泣,连忙起身掌灯,打了水来给她洗脸,韦茵柔不好意思道:“多谢连珠姑娘,怪我将你吵醒了。”
韦家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温柔似水,连珠和表小姐说话,生怕惊扰了她。
“表小姐不必客气,寺里蚊虫多,我去为你寻一些驱虫香来。”连珠温声安慰,留给韦茵柔平复心绪的时间。
等她拿了香回来,韦茵柔已经平静下来,安稳躺在床上,连珠要吹了灯,却被她拦住了。
“连珠姑娘,你能陪我说会儿话吗?”韦茵柔小声问道。
连珠一顿,点了点头。
韦茵柔坐起身,慢慢红了眼眶,“连珠姑娘,你娘是不是对你很好?你想她吗?”
她娘?
连珠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张满脸愁苦的妇人脸庞,她淌着泪祈求,“二丫,不是娘不要你,你弟弟就要死了,有了银子,他就能活了……”
她娘待她好吗?
或许曾经好过吧,但最后还是将她给卖了,她那时不明白,自己是五个姐妹里最乖巧的那个,为何爹娘却偏偏选中了她。
“我不记得了。”连珠缓缓摇头。
韦茵柔面露愧色,许久才道:“对不住,我只是有些想我娘了。”
她环抱双膝,默默流泪,连珠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为她披上外衣,以免着凉。
连珠去小榻上躺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是一个冬日,六岁的她和八岁的李翊坐在一起看书,李翊一字一句地教她,“无父何怙,无母何恃。意思是没有爹娘便没有依靠。”
她跟着读了两遍,忽然间嚎啕大哭。
李翊慌了,不住地给她擦眼泪,最后她哭湿了他半边衣袖,王妃都被惊动了,以为李翊欺负了她,把李翊抓去训斥了一顿。
那日夜里,她睡在李翊房里的小榻上,感受到李翊半夜起来看她睡觉。
他以为她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声道:“你爹娘很坏,没事儿,以后我帮你揍他们。”
明明说着恶狠狠的话,声音却十分稚气,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小世子冻得吸溜两声,狠狠打了个喷嚏。
……
醒来以后,连珠很是怅然。
同样兴致不高的还有哭了一夜的韦茵柔。第二日一早用过斋饭,韦茵柔提出想要去后山莲池给韦夫人点一盏莲灯,因后山不远,韦氏便答应了,让连珠陪着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