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风云巨变。
坐在蒲团上的人影,迎面睁开了凌厉的双眼。
他们一站一坐,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堂内,一明一暗像两个不可能相交的阵营,固执且沉默不语地对峙着。
直到屋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顷刻间降下人心惶惶、豆大响亮的雨珠。
过了许久。
晏子渊率先跨过了那条不可视的禁忌红线,“上回和你说过的事,你还记得么?”
哪怕他站在了陆道莲的跟前,陆道莲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像是没什么能让他动容。
晏子渊语气诱惑地撺掇:“帮帮我那可怜的妇人吧,兄长。”
第25章
兄长。
陆道莲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这么叫他了。
记忆中, 他生来就在上京宽宏鼎盛的昭玄寺长大,与寺里收捡的孤儿一样,无父也无母, 唯一不同的。
大概是他身边总跟着一位师父。
他是教导他的长者, 也是他容纳他在寺里长大的监视人。
他予以他学识、教条、善恶之分,以极其严苛又不敢令他受伤的姿态, 矛盾而复杂地对待他。
这不禁令幼年的陆道莲心生无尽疑惑,他问他, “我是谁?你又是谁?谁生的我?”
从他会识字说话起,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寻找答案。
然而对方并不告诉他, 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颗充满危险而不自知的恶果, 有时候又悲悯他,悲悯得好似在面对一条被抛弃的小狗畜生。
他刹那间明白, 所求答案和追寻这个问题是多么愚蠢可笑。
他是谁,谁生的他又有什么要紧。
他人就在昭玄寺,入了这里, 就是这里的人, 脱离红尘,与俗世毫无牵连。
他的师父就只是他的教导师父。
或许, 师父还有另一层身份,就是这个寺里受人敬仰的方丈、僧正, 上一代国师?
能值得一代国师, 去到哪都得随身带着他怕他出事。
过去小小的陆道莲, 在如今的他看来蠢笨滑稽,狡猾且不可一世地问:“我尊贵吗?”
我尊贵吗?
你连让我磕着碰着都不敢, 可见我身份不一般。
这种想法随着他长大,他通过这种方式来推测自己在寺里应当是不同的。
直到有一年, 上京里来了个北地的贵子,他周围都是簇拥,家世不凡、衣着也不凡,他们偷偷从寺里的后山潜进来。
在晏子渊吆五喝六地让家仆跪在地上,供他踩踏爬墙时,陆道莲早已站在了院内的参天大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一刻。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跟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