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问:“陉州尹氏是怎么回事。”
裴牧曜深邃的眼眸中倒影着她早已有了答案的神情,他拉过她的手落在腿上,不疾不徐道:“陉州尹氏曾是当地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多年前,尹家借由陉州得天独厚的港口地势造船经商,不过短短十年便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商人,此后的百年中尹氏族人顺势而为,到了尹老爷这一辈时,已经是当地的大家族。”
“百年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为何会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宋絮清蹙眉。
“十多年前朝中密传,陉州尹氏出海时遇到了远在海际另一端的巫师,巫师言语间直指我朝太子并非贤明之士,若是当此大任怕是不久后便会覆国。”
宋絮清眼眸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拧了拧眉,“这些事为何会传到京中来?”
“尹家出了内贼。”裴牧曜捏了捏眉心,“彼时满朝震惊,父皇花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将此事压下,听闻当时尹家也在筹谋着离开陉州,可还没等他们动身,死亡已经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宋絮清哑然,心中漫起阵阵严寒,“是皇……”
裴牧曜目光幽深,摇头。
宋絮清心尖凛住,指尖都在颤抖着,“那顾沁宁说的尹家小小姐?”
“是她。”裴牧曜道。
宋絮清怔愣地看着他,眼睫轻颤,刺骨的严寒蔓延开来,手背寒毛随之竖起。
她嗓音紧了紧:“她是如何逃出的?”
“她不是逃出,而是有人起了歹心。”裴牧曜低眸看着她,指腹不疾不徐地滑过她的手背。
“尹家小小姐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貌美,年仅十岁上门的老夫人都已经要踏破尹家门槛,争相恐后地想要定下这门婚事,尹家心疼幼女,未曾答应过任何一桩亲事。”
“那夜灭门时,有人看中了她的容貌,打晕了她藏匿于池塘假山之后的草丛中。”
宋絮清僵硬的指尖渐渐握成了拳,修整干净的指甲深深地扣着掌心嫩肉,一字一顿地说:“禽兽不如的卑鄙小人!”
裴牧曜瞥见她掌心漫出的红,探身抓过她的另一边手,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指节,掰开了她的拳头。
宋絮清重重地呼了口气,“她后来如何来的京中?”
指甲刺过掌心留下道道印迹,裴牧曜眸色暗了暗,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许久才道:“那人不敢当夜就带走她,只是将她在草丛中,不知准备何时带她走,祈安他们赶到时,她双手被捆在身后,被堵着嘴,双眸苍然正准备往池塘中跳,是祈安带回了她。”
宋絮清闻言,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久久无法言语。
“她叫什么?”
“尹珞。”
宋絮清哑然无声。
她眼前闪过适才提及尹家小小姐时顾沁宁眸中的斩钉截铁,就好似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尹珞,尹珞早已死在了那场灭门案之中。
也怪不得她说这个灭门案在第三日,州府就已经破了案,甚至不忘清剿当地的山匪,而真正的凶手……
宋絮清呼吸微沉,“那她……”
眼眸转去时,瞥见裴牧曜微阖的眼眸,耳根处漫着不正常的潮红色,霎时止住了声。
静默须臾,裴牧曜睁开了眼眸,“嗯?”
溢出的话语带着平日间从未有过的迷离,那双眸子中没了往日的清明,漫着点点猩红的血丝。
见状,宋絮清单手探了探他的额间,额间散着些许热气,她皱眉道:“你喝醉了。”
裴牧曜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头否认。
然而手中的小动作,也比以往多了些许,紧扣着她的指尖时不时地滑过她的掌心,带来阵阵痒意。
宋絮清并不算是爱酒之人,但也在家中见过父亲醉酒的模样,不说身上弥漫着的酒气,就是说自己没有醉的神情,和此刻的裴牧曜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打算和醉酒的人争执,肯定地说:“你醉了。”
裴牧曜挑了挑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