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田家村么?”
“不然呢。”
田立文低下头,眼珠乱晃。
坏了,要是遇到认识田园的族人,自己这冒牌货的身份不就要被揭穿了么……到时候这死病鬼要是知道他被自己耍了,那还不是照样在劫难逃。
田立文抱着冷掉的汤婆子,电光石火之间心里兜了七八个圈子。
看来现今之际,只有先暂时讨好这个死病鬼,然后再找机会徐徐图之。
那病鬼既然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就说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不是没有机会浑水摸鱼。
想到这里,田立文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那麻烦您把我腿上的穴道也解开吧。”
田凌飞挑了挑眉毛。
“我憋不住了,要下去尿尿!”
他从昨天夜里一直躺倒现在,铁打的膀胱也受不住啊。
田凌飞冲小寒点点头,后者笑嘻嘻地爬到田立文身边,解开他的穴道,帮他推血过宫。
这孩子的手段凌厉,捏在他身上的力道却是软绵绵的,还时不时地在某些关键部位照拂一下,抛个媚眼儿,吓得田立文寒毛直竖。
“停车,停车!”
不等马车挺稳,田立文就撩起袍子跳了下去,往小树林后的灌木丛狂奔。
“少爷慢点,奴才来伺候您啊!”
小寒笑着,足尖一点跟了上去。
————
后面这一路上,田立文可算学乖了。
不就是磕头么?
严格来说这姓田的古代人都是他的列祖列宗,给祖宗磕头不丢人。
每天早上田立文醒来洗漱完毕第一件事,就是跪倒田凌飞前头“哐哐哐”地磕三个响头。一边磕一边在心里诅咒:死病鬼,臭病鬼,助纣为虐的阉党,诅咒你生个儿子没□□。
不过只有一点,就是他那声“爷爷”怎么都叫不出口。
田立文当然是有自己正儿八经亲爷爷的,是他们县城里唯一一间中学的校长,儒雅可亲,和奶奶恩恩爱爱十多年都没拌过一次嘴。对带田立文和田立武两兄弟也是疼爱有加。
所以面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田凌飞,那两个字田立文打死都叫不出口。他就学着旁人一样叫田凌飞“大人”。好在这年头管长辈也叫做“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祖父大人”,田凌飞也不计较,算是躲过一劫。
他们白天赶路,夜里也不投宿客店,而是宿在各自的马车上。一路上换马不换车,日夜行径。
田立文和田凌飞一辆车,那高软的卧榻自然没他的份,他和小寒各自盘踞马车的一个角落,拢着被子睡。
这一日田立文梳洗完毕在灌木丛中解决完了生理问题,沿着来路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扶着一棵大树四下打量,不见来处有半个人影,连马鸣声都听不见。
他们这一行人也不知道为了避开什么,一路上并不走官道,而是沿着山间小路行经。现在是冬天,山路并不好走,遇到没有路的时候还不得不自行开路。
人多的时候并没有感觉特别,现在这不同寻常的安静让田立文一下子有种错觉,感觉整座山上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抬起头,身边的这片密林若是在春夏天的时候,一定是生机勃勃,各种树叶树冠交错绿叶成荫,遮天蔽日。可现在这些树的的枝丫都是光秃秃的,零星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气若游丝,死不甘心似得在枝头摇摆。
昨天夜里难得没下雪,但是枝头和脚下的土地上还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一阵风吹过,田立文打了个寒颤。
恍惚间,他看到雪地里有什么东西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刚要上前查探,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阵掌风,接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膻味道铺天盖地袭来。
兔起鹘落,田立文单手撑地滚到一旁,回头一望不由得大惊失色——他身后居然是一头大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