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田立文已经把这九千岁的秉性和做事套路摸得七七八八。
那家伙早就把王府各人的性格行为摸得一清二楚,无论如何都会逼得朱筱熙就范。
田立文看了眼房里的其他人,王爷和高氏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宛如丧家之犬。倒是大王妃一人盘腿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手里握着串念珠口中喃喃诵经,仿佛这里就是她平日呆着的佛堂,早把生死荣辱抛到一边。
也可能从大儿子过世那一天开始,这个世界已经和她没有了关系。一个心死如灰的人,身处高屋广厦或者穷街陋巷似乎也没有区别。
从柴房出来,院子里站着个人,雪白的狐裘披风照在红色的金丝蟒袍上,发冠高耸,眉眼如画,手里攥着块帕子,不是田凌飞是谁。
“怎么,傻了?”
田凌飞的脸色比他们上回见面的时候好多了,不再那么惨白,嘴唇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你的伤好了?”
“硬撑着罢了,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受伤的事情。”
田凌飞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
他没想到田立文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询问他的伤势,而不是质问他的身份。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田凌飞斜睨着他,“趁着杂家心情好。”
“我只是想知道,现在该如何称呼您?”
“我是田瑛,也是田凌飞。不管我的身份如何,始终是你的干爷爷。”
田凌飞摸着左手食指上的红色碧玺戒指说道。
田凌飞手指雪白纤细,虽然早年间在御茶膳房做过几年杂活,这些年下来终究也养的皮光肉嫩了。
只看一双手,别人还只当是只会提笔写字画画的书生。而他在司礼监的也确实担任秉笔太监一职,所以才要每天处理京城发来的各种奏贴,哪怕在病中也不能有丝毫懈怠。
“拿去。”
他摘下戒指一抛,田立文下意识伸手接住。
“什么意思?”
宝石红的宛如一摊鸽子血,在手掌里触目惊心。
“你办事不错,嘴巴也严。这段时间跟在杂家身边好好学着。等回了京城,上面论功行赏,杂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田凌飞见他迟迟不动,干脆抓住他的手,粗暴地把戒指戴了上去。
田立文指节修长,田凌飞的手指宛如白玉,十指在月光下交缠,田立文蓦然一阵心悸。
他不知道古代人对给人戴戒指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知道自己长那么大头一次被人送戒指,对方居然还是个男人,哪里肯接受。
“别动,再动一下,杂家把你的手指骨节一根根拆了,再装回去,信不信?”
田立文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做得出来,只得放弃挣扎。
“蛮好看,别摘了。以后东厂的人见到这枚戒指就知道你是杂家的人,没人敢对你无礼。”
戴在田凌飞食指上刚刚好的碧玺戒指只能套在田立文的小拇指上,还紧巴巴的。
田立文看着戒指,咬牙说道,“我才不做太监!”
田凌飞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他笑得急了,掏出手帕捂住嘴,一边笑一边咳嗽,仿佛田立文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咳嗽声渐渐停止,田凌飞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他抖了抖白狐斗篷嘲讽道,“谁跟你说在东厂做事的都是内侍。整个紫禁城一共有多少宦官,不过三千人罢了。全都进东厂也不够用。难道你觉得小伍和阿七也是太监不成?”
田立文一时语塞。
他也是刚知道伍十一和伍阿七是一对兄弟,两人都在锦衣卫衙门任职,哥哥是百户,弟弟是小旗。
“你想让我进锦衣卫?”
这倒是一条田立文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凭着杂家这些年为陛下殚精竭虑立下的功劳,荫封你一官半职绰绰有余。做锦衣卫可比做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