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都凍在一起。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謝岫白。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提了一下,又反應過來這不是個适合嬉皮笑臉的場合,手抵着唇清了清嗓子,硬是把嘴角壓了下來,眼睛若無其事看向看向一旁的天花板,深吸口氣。
林譽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這是我男朋友,”林澗平淡地說,“年紀比較小不懂事,一時氣憤,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您多包涵。”
“你!”林譽一股怒氣直沖大腦,整個腦子被怒火占據,完全停擺無法思考,熱血沖的耳膜鼓噪跳動,無數噪音在耳邊嗡嗡響。
他下意識擡起手。
林澗不是謝岫白,他就沒有想擋的意思,不躲不閃地站在原地,任憑疾風落下。
謝岫白皺眉想攔,被林澗扣着手臂擋在身後,焦急下脫口道:“哥……”
林譽手停在半空。
他或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但這麽多年來還從沒對幾個兒子動過手。
看着眼前這張冷淡不為所動的臉,他就像被刺了一下,拳頭狠狠握緊,一拳打向牆壁。
轟!牆壁硬生生被打出裂紋。
充滿童趣的恐龍塗鴉被打缺一半,灰塵粉末嘩啦而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林譽額角青筋直跳,厲聲質問。
林澗點頭:“知道。”
“那你還……”林譽深吸幾口氣,堅決道,“立刻斷掉,我不同意。”
謝岫白還是忍不住心下一滞,不自覺去看林澗的表情。
早知道林譽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他這次來都只想借着曾經被收養的名義出口惡氣,沒想過要把這層關系捅開。
——林澗爺爺不同意,換到他父親身上,這個不同意的程度只會更深,态度更堅決。
謝岫白不是沒想過逼林澗表态,如果林家人堅決不同意,他要怎麽辦?
但到底還是不想林澗為難。
林澗其實沒什麽表情,他從踏進這裏之後做的最大的表情就是看謝岫白的那一眼,剩餘的時候就像尊精美的冰雕一樣,就連語氣都冒着冷氣:
“父親,我是個成年人,有資格選擇自己的伴侶。”
他就那樣直視着林譽,不躲不閃,然後用平鋪直敘的語氣說:“我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見。”
“只是告訴您這件事而已。”
林譽簡直要被他氣出腦溢血來,“資格?你有什麽資格?你別忘了,你是林家的繼承人,林家花了多少資源培養你,你爺爺在你身上寄托了多大的期望,你就這樣回報林家?”
“您大概是忘了,父親,”林澗目光落在他肩膀上,“我已經不欠林家什麽了。”
因為這場生日宴,林譽穿的同樣是手工定制的禮服,冷肅簡潔的款式,和陳雲舒繁麗到極致的高定禮裙截然不同,全身上下除了結婚戒指再也沒有其他裝飾。
而林澗看的地方,是他平日裏穿軍裝,佩戴将星的部位。
六年前,林譽帶軍奔赴白沙星,那時他的軍銜還是中将。
三年後,他回到首都星,肩上的金色将星已經從兩顆變成了三顆。
聯邦卡軍銜向來卡的嚴格,校級以上就是一部一天塹,更何況将級。
三年駐守邊關不足以讓他跨過這條界限,但是加上翠鳥星上數以萬計的星盜就足夠了。
這些星盜已經困擾聯邦太久了,給聯邦造成的損失金錢難以衡量,甚至幾度讓議會改朝換代,早已成了聯邦的一塊毒瘤。
三年前,林城意外去世,整個林家上下巨震。
林澗用自己一年的卧病不起,把這份潑天的功勞鑄成了林譽最後差的那節階等天梯,重新把林城死後搖搖欲墜的林家又送回了聯邦頂尖權貴家族的行列。
那時的林譽欣慰兒子終于成熟懂事,萬萬沒想到,林澗是這個意思。
——欠林家的,已經全部還給林家了。
誰也不能再用這個借口來幹